花照水紧捏着手中那带血的步摇,额上青筋暴跳, 慌乱不已。
她努力想要冷静, 然而此时此刻, 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她不忍想象,柳扶风都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她对这皇宫不熟悉, 对这皇宫里的人亦不熟悉。
这地方这么大, 她要是同柳扶风走散了, 倒是当真不知去何处寻他。
一想到某些可能,花照水甚至崩溃地想要嘶吼。
柳扶风绝不能出事!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的面色也渐渐森冷,见身边的太监急匆匆跑来,他便焦急开口问道:“还没寻到人吗?”
那太监总管摇了摇头, 随后忙道:“陛下,要不要让御林军亲自去搜?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就这么丢了。”
太子妃见人没搜到, 先是松了口气。
随后她又听到大总管建议陛下动用御林军, 她这颗心便又绷紧了……
“父皇,如今外臣还在宫宴之上, 今日宫里人多口杂,万不能动用御林军啊。”
动用御林军,事情定然会被闹大,一旦被闹大,太子的名声, 怕是就保不住了。
这几年,朝臣们对太子本就有诸多怨言。若此事闹开了,只会让太子的处境更加难堪!
淑妃抬眸,看了太子妃一眼,捏紧了手帕不言语。
站在淑妃的角度,若她开口说了话,便有怂恿皇上动用御林军的嫌疑。如此,便算是摆明了要得罪东宫。
太子犯了那么多错,陛下都没忍心废了他,可见这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凡。
没把握一击即中的时候,淑妃可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所以这种时候,淑妃知道自己说任何话都是不合适的,还不如一言不发。
皇上当然知道,今日宫宴是个什么情形。他越是知道,心中便越恼恨。
这些年,他纵容太子已经纵容了太久了。本以为,他给太子些机会,他就会知道收敛,知道改正。
可是,今日宫宴,这么大的场合,他不好好地待在前厅,非要鬼鬼祟祟跑到后殿来。
当时,太子离席之时,皇上已经有所察觉,知子莫若父,那孩子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他当时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只是,皇上万万没想到,他竟把主意打到了花照水那孩子的身上。
前一阵子,闹出了花照水在丞相府备受欺凌的消息,皇上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和月扶桑好歹是故交。然,她死后,他只顾着自己伤心,却从未好好照看过她的孩子。
说到底,他心里终究还是介意的。
介意她与别人生了孩子……
他害怕那个孩子长得既像花元武,又像月扶桑。他害怕看到那个孩子,就会想起他和月扶桑的往事。
然而,今日见到那个孩子之后,看到她与月扶桑近乎相似的脸之后,他发现他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愧疚。
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他当年生命垂危之际,是月扶桑救得他。他想起他当年,被乱军包围的那一刻,也是月扶桑想了奇招,一招制敌。
他送给花照水的那把琴,其实正是月扶桑的东西。
抛开他当年与月扶桑的私情不谈,月扶桑,的确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不求回报地帮他夺了这半壁江山。
月扶桑死后,皇帝也遇到了很多人。可是他却再也遇不到月扶桑那般善良,那般全心全意只为他的女人了。
月扶桑,从某种意义来说,不仅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的大恩人。
可他,竟在她死后,竟从未管过她的孩子。
在得知花照水失踪之后,感性一下子充斥了皇上所有的理智。
他红了眼眶,指着大总管道:“去,让御林军去搜,无论如何,都要把安亲王侧妃找出来。朕,不允许她出事!”
大总管正要领命,淑妃却忽然惊呼了一声:“陛下小心,柜子里仿佛有刺客……”
淑妃这声一出,一下子引来了门外的御林军,齐护在了陛下的跟前。
唯有皇上临危不乱,指了人,去那柜子跟前看一眼。
柜子里的人深知这一次,终究是瞒不住了。
还未等御林军靠近,太子和花映月,便双双衣衫不整地滚了出来。
淑妃见此情形,顿时掩面,太子妃的脸色也奇差。
可太子妃与淑妃不同,她始终未别过脸,她的眼睛,仿佛定死了一般,紧盯着藏在太子身后那女子的脸不放。
待终于看清那女子是花映月而不是花照水之时,太子妃才忽然松了口气。
太子风流成性,时不时的就会带个宠妾回来。
这些年,太子妃早就习惯了。
可是,若辱弟妻,这便是大罪。
既嫁给了太子,她自然与太子夫妻一体。若太子被废,她可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