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洲一怔,“我明白了。”
话还没说完,他又扒着桌上的痰盂吐了一遭。
见他这样,本想让他跟着平安领罚的冉霁雪也再说不出惩罚的话来,只不痛不痒的落下几句让他切莫再犯之后就离开了。
白明泽没跟在娘身后出去,而是跟他哥一起瘫在密室里半点不想出去。
白明泽暗搓搓的瞅他一眼。
又瞅一眼。
白明洲无奈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无数念头在心头回转,白明泽捏了捏拳头,气冲冲的看着白明洲,“你上次是不是骗我了!”
白明洲十分心虚,“你说哪一次?”
白明泽睁大了眼睛,“还不止一次??”
白明洲陡然翻车仍面不改色,“我没有,你听错了。”
并且他给出了证据,“每一次的记忆我都和你分享,骗你这个说法从何说起?”
白明泽仔细一想似乎也是,不免有些气短,“可是上次你拿拳头吓我,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桑姑娘所以故意打消我的念头吗?”
白明洲暗道不妙,这小笨蛋居然看出来了。
他反问,“那你对桑姑娘有想法吗?”
白明泽犹豫了一下,脸红了红,小声道:“桑姑娘是极美的。”
白明洲暗自磨了磨牙,心道我连桑姑娘做的那么可怕的饭菜都吃了,哪能容你染指开窍。
他泼上一盆冷水,凉凉道,“美也不是你的。”
白明泽不高兴的噘嘴,反驳他,“那也不是你的。”
白明洲哼哼,“夫人要给你娶的正妻定然是你的冉表妹,桑姑娘再美,难道还能做你的妾不成?”
白明泽倒吸一口冷气,也不想什么桑眉了,抓着白明洲的手一脸焦急,“哥你可得给娘说,我才不要娶冉君筱。”
白明洲知道原因,却还是故意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明泽急道:“那她还是你表妹呢!”
白明洲半点不惧,“那也要我能见得了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白明泽瞬间噤声。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白明洲,期期艾艾的开口,“那、那你怎么跟桑小姐在一起?”
白明洲笑着说,“我是准备抢了她就跑的。”
他话说得太轻易,也太轻松,白明泽便明白他是在开玩笑,瞬间松了一口气。
“等爹把城主之位传给我,我就宣布我还有一个哥哥,然后把城主的位置给你。”白明泽说,想了想又小声的提了个条件,“……但是哥你要帮我,我不要娶冉君筱。”
白明洲胃里又翻腾了起来,他擦了擦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放心吧,她再也不想嫁给你了。”
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没有月光,屋内黑沉沉一片,桑眉从床上坐起来,只觉胸中气血翻涌,急促的心跳声混杂在雨声中,心脏剧烈得像是要跳出体外,从第一次进入城主府内后又因与白明洲接触而被压制在体内的不适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披上外衣从床上起来,推开窗,细细密密的雨丝瞬间扑了她满脸,竹叶噼啪,潮湿的泥土气息裹挟着一股浅淡的香气,屋外居雍山的轮廓在这一刻竟格外的清晰。
居雍山里有东西。
白水城并不是一个安定的城市。
它四面环山,山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山中有大妖,对着白水城虎视眈眈,城中所呈现出的安居乐业与熙来攘往全都是城主府与五大世家用命去换来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座山里有东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这是居雍山。
是在白水城范围内,斩了妖魔也画了结界,开辟给城中百姓用以踏青郊游的风景区。
桑眉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无论是城主府门口两尊奇异的石像还是因被留在府中而如丧考妣的高个丫鬟,她都能在这座山里找到答案。
入心魔幻境多日,桑眉只见得这一出异象,且牵扯到了身边的千丝万缕,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探上一探。
只可惜一身修为没能带进来,神识所留也不过万分之一。
仅足够桑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悄无声息的翻出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以及一把原就放在柜子里的油纸伞。
桑眉没有走正门,推开窗踩着湿淋淋的窗框翻了出来。
她深知此行定然瞒不过宣桃,只是山林渺远,等她先入了山,便是上十层也未必能在这大雨掩映下准确的找到她。
穿过竹林深处便有一道角门直通居雍山上,桑眉走这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十分顺利的便入了山。
一路有神识开路,桑眉走的并不算艰难,只这金丝绒的绣鞋软则软矣,走在这山道上难免有些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