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听到少年说他眼睛看不见,想上前安慰他,上次小果也被那种五彩斑斓的蛇咬过,也失明过,只要用草药熬水喝两天就能好。
他想让少年不必惊慌。
“别怕,我……”
然后现在的元矜哪里会让一个陌生人靠近,他眼睛看不见,迷茫和恐惧将他整个人淹没。
整个人都处于防御状态。
当邵云刚靠近,他就胡乱挥舞手中的匕首喊道:“走开!”
以邵云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但他怕伤到少年,而且马车的空间狭窄,就没怎么避开。
脸上被划伤了一道。
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了出来。
马车外的书童听到声音,连忙爬上了马车:“少爷我在呢。”
马车空间有限,书童爬上马车后更显得狭窄。
元矜听到书童的声音,手也被握住,他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但还是有点不知所措:“小书,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书童也有点着急:“不会吧,少爷你真的看不见了?”
元矜也急得要哭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邵云开口:“你在林中被毒蛇咬了,失明是正常的,过两天就会好的。”
他的视线落在匕首上。
少年一直紧紧握着那把匕首,仿佛是他的救命符一般。那把匕首很精巧,纹路也很细致,邵云第一眼看觉得熟悉,第二眼看,便认出了这是他当初送给少年保命的东西。
当年捅伤他的。
就是这把精致的匕首。
元矜听到男人的声音,这才想起在林中发生的一切,以及转头看见的五彩斑斓的毒蛇。
他脸色瞬间煞白。
匕首“咣当”掉在了地上!
书童连忙轻拍少爷的背:“没事了,那蛇已经被将军砍成了两截,死得不能再死了。”
元矜脸色这才缓和些。
他忽然想起被蛇咬之前,自己刚方便完,正在系裤腰带,将军能那么及时赶到,并杀了蛇,岂不是……元矜脸颊绯红,他故作镇定,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裤子,是系好的。
他又想起刚才在马车里发生的事情,有些歉意:“多谢屠将军相救,刚才得罪了。”
顿了顿,有问:“我刚才没伤到你吧?”
书童瞅了眼屠将军脸上的血,正要说话,就被屠将军打断:“没有。”
书童:“……”
哇,这个屠将军人真的好好哦,怕少爷愧疚,即使伤到了也说没有,很顾及少爷的感受。
邵云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很细心地把血迹擦干净,这才走到少年面前,递给了他。
“你的东西。”
元矜抿了抿唇:“多谢。”
男人的手很烫,将匕首的手柄放进他手里时,有意无意碰触到他的皮肤,那温度很熟悉。
元矜心脏跳的很快。
其实昨天在客栈里看到男人的背影以及听到男人的声音时,他就觉得熟悉,现在也觉得。
因为是在太像了。
书童连忙接过少爷手里的匕首,捡起旁边的鞘,插了进去。
现在少爷眼睛看不见,可千万不能被这锋利的匕首伤到了。
邵云撩开帘子打算下车,忽然想起什么,他无意问了一句:“那匕首……你一直随身带着?”
元矜身体僵硬了一瞬。
旁边的书童口无遮拦,想也没想便脱口说道:“那当然!那可是我家少爷的护身符!从三年前便一直随身带着,放在枕头底下……”
“嗷!”
书童脸颊通红。
他委委屈屈看着少爷,不明白少爷为什么掐他,他最怕痛了,少爷明明也知道这一点的。
元矜面红耳赤:“别听他瞎说。”
邵云安静地盯着少年,忽然低低地笑了:“没事,我能理解。这世上坏人很多,放把匕首防身很有必要,我以前也有这个习惯。”
现在则是没有了。
因为他的匕首已送人。
邵云下了马车。
马车上恢复了安静。
过了两天。
元矜恢复了视力。
荣城离京城不远,还有半天的时间就能到了。这一路上元矜听了不少的八卦,都是士兵们闲着没事说的,什么乔家的姑娘未婚先孕,董家的小公子花天酒地,边境那边连只兔子都找不到,他们几个月都没吃肉……
然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找女人的事情上。
元矜听他们说将军不近女色,以前好歹允许底下的士兵们找乐子,三年前忽然就变得不近人情。
还猜测将军受了情伤。
元矜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语,三年前,他小声问了句:“三年前,将军离开过军营吗?”
士兵们这才发觉说漏了嘴,但觉得又没什么。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小果对肚子里装着墨水的文化人都有好感,他便说道:“不是三年前,将军很久以前就经常出去,我们大家都知道。三年前他回来后就没再出去了,天天待在军营里,经常发呆,还喝酒,大家都说他被女人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