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乐愤愤地瞥他一眼,小嘴噘的天高,抱着胸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凄寥的路灯,那架势像是要绝食的意思。
折风见他不高兴,凑近哄道:“小月别生气,你想吃什么我等下偷偷给你打包一份。”
路知乐转过头,话音充满了小脾气,“你有钱么?”
折风:“.....我没有,但你手鸡里有。”
路知乐的气性来去如风,心里更是漏斗形状的藏不住事儿,他不接折风这句话,而是问道:“你在道观的时候想什么呢?”
折风被他问的一愣。餐馆里的炽白灯光撒下一片雪白,路知乐的肤色本就润白如玉,此刻再添一层白,甫一看去,只见眼角殷红一颗痣,好似落雪红梅,惹人娇怜,又让人忍不住想捡起来,拂去梅花瓣上雪,藏于心口独闻香。
见折风不答,路知乐又把脸偏过去了。折风见状赶紧道:“我没想什么,只是看见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儿?”路知乐皱眉,“小鬼么?我怎么没看见?”
“不知道。”折风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自觉蔓出一丝怅然,
路知乐没看出折风眼底的情绪,只是暂时解除了疑虑,他心里不闷了,也不置气绝食了。等饭菜上齐之后,就着小青菜吃了一碗米饭,期间还喝了折风给他盛的两碗鸡汤,一顿饭毕,胃里又饱又暖,心里也畅快了不少。
现在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徐泉镇上的几间民宿也都有空余的房间,且房价经济实惠,郭正阳在手机上筛选了一会,最终预订了个独栋小院,有五个房间,足够他们几个人住了。
订好了住宿,又去买了单,刚准备叫他们出发去酒店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都带身份证了么?”
是了,现在法纪严明,不管到哪个犄角旮旯住酒店得要身份证。闻言,路知乐道:“谁出来捉鬼还带身份证啊。”
卓海道:“我和灯曲都带了。”
灯曲正捏着纸巾擦嘴,“嗯,我和卓海哥哥出去捉鬼的时候时常住酒店,所以就一直随身带着了。”
花暮:“我的身份证在包里。”她拍了拍腰间的小包。
路知乐与郭正阳相视一眼,好家伙,就咱俩没带。
这时折风道:“小月,什么是身份证?”
路知乐心情一好,嘴上就没个正形,“是一个能证明我是帅哥的东西。”
折风似懂非懂,“你很好看,这一点不需要证明。”
最后,卓海、灯曲和花暮三人一起先行去往订好的酒店。郭正阳和路知乐则去就近的派出所开了两张临时身份证的证明。其实就是一张盖了公章的纸条,除了基本信息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但折风看着新鲜,问能不能给他也办一张。路知乐回答:“那你还得给阎王打个电话,让他把你的基本信息发到警察叔叔这里来。”
路知乐和郭正阳凭着临时证明办理了入住,折风则化成一缕黑雾缭绕在路知乐身上随他一起进到了房间。一天折腾下来都累的够呛,三人各自回房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翌日,本地派出所的民警和从首城赶过来的特警都聚集在岘台山上,为妨碍亲属们耽误执法程序,所以此次进山还没有告知遇害人员的亲属,只等把尸体运回首城时再行通知。
花暮是首城市局的特派顾问,用自己独有的特权给路知乐这个公众人物却参与此次离奇事件,和折风这个不能证明该身份的这俩人都给与了免做笔录的方便。
一切事宜交代妥当,且没有来领尸体的亲属,卓海便带着灯曲先行离开了。
后续的事就是警方讨论该怎么把这三十四个尸体运回首城的问题了,路知乐觉得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了,但因花暮还不能先走,所以郭正阳也不舍得先离开,没办法了,他只能在一旁干等着了。
山间骄阳明艳灿烂,漫不经心地给这座萧条的破观描上一层浅金。
路知乐懒洋洋地靠在破观门口的一颗桐树上。微微仰头,眼光很是刺眼,他便懒猫似地抬手遮在眉眼间。
透过掌心覆下的一片阴影,他看见道观那扇颜色斑驳的大门之上悬挂着一个同样褪色的牌匾,风雨沧桑千百年,其上‘岘崇观’三个大字却清晰可见,只是牌匾的左上角已经有些松动,山风一吹便跟着滋滋作响。
也不知是日光投在牌匾上的光晕太晃眼,还是风吹牌匾的声音太迷幻,隐约间,他好像看见眼前这扇染尽风霜的道观大门正随风褪去颓圮,渐露出一扇不染纤尘的正红朱漆大门,顶上高悬一块黑底描金匾额,其上‘岘崇观’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芒。
吱呀一声,朱漆大门应声而开,迎面走出一个白衣少年,该少年身姿清瘦挺拔,步履意气风发,粼粼日光下展颜一笑,不是天人胜却天人。迎着山风,那少年薄唇微启,“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