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格手掌移遮禹破双眼,即使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淡定开口,“梦里,梦里见过。”
“什么颜色?”审判的语气。
除了老实交代,别无他法:“黑色。大片的黑域。”
“见到了什么?”
“一个小男孩,一直在哭,那些树像针锥一样刺穿他……”时格嗓音开始颤抖,手忍不住哆嗦,没有焦点的视线看到游弋的松绿色光线又开始聚焦,“还有,这些丝线。”
“时厚……时厚……”禹然突然情绪崩溃,哭腔带着柔情,想要往前却被丝线阻拦。
时格体力瞬间恢复,搂着禹破后退,直到贴上冰凉的白墙。
黑色漩涡钻出无数绛紫色丝线加入松绿色的阻拦之中,交缠的丝线绘成禹破月考小不倒翁包装盒上的简约图案。
禹然单膝跪地,斗篷似重物,把他的头压得很低。丝线退去,一滴泪砸在地面瞬间蒸发,冷意向四周弥散,时格冻得激灵,搂紧怀里已经常温的禹破。
“你不怕我?”镇静的冷音还微喘,从黑色斗篷下钻出。
时格直视:“如果你伤害他的话,我会怕。”
禹然撑地起,“值得吗?”
“你问过我,那时没能回答你,现在我当面回答你———值得,这辈子只能是他。”
“话不要说得太满,会扎嘴;心不要只悬在一个人身上,会破碎。”好言相劝般。
“受伤了还有猫爪草。”他会治好我。
沉默横在两人之间,时格察觉异常,手指触着禹破的颈侧,有温度:“我们是客观存在的吗?”
“当然。”
“所以你?”
“和你们一样,只是有些特别。”
“你控制我们?”
“没有,你们就是你们自己。用你们的话说,我们是黑无常。”
时格存疑,“那……汗哥……丁锡,在哪?”
“接受惩罚,以我们的方式。你们做不到绳之以法,不是吗?”禹然对于泄密毫不在意。
门外传来操帚落和伍瓣花声嘶力竭的反驳声,时格问:“为什么小孩没有被清除记忆?”
“因为他们和你们一样。”点到为止。
“你需要什么才愿意帮我清除他们的记忆?”
禹然歪头,松绿瞳孔闪过绛紫,伸出的左手大拇指背面根部有颗的小黑痣,指着怀里的禹破,“他。”
时格下意识使了些力道搂紧禹破,“慢走。”逐客令。
“如果在梦里见到一个带着松鼠不倒翁的少年,麻烦帮我带句话,‘你是我的人间琳限’。”请求的语气,刚刚要抢夺禹破的话就像不曾出口,禹然补了一句,“我不会伤害他。”时格警惕,没回复。禹然却了然,转身随着漩涡消失。
咔嗒一声,周维踉跄扑地,尴尬双掌撑地偏头,“两位老师午休顺利吧?”起身。
时格没有过多表情:“没事。”
“老师哪受伤了?”伍瓣花蹲在禹破面前,哭成小花猫,操帚落也蹲下细瞅,没有什么痕迹,连同血渍也随风散了。
时格笑说:“老师只是累着了,睡得太沉。”
“我就说没什么,这两孩子就喜欢小题大做。”陈楠嘻嘻说笑。
周维觉的陈楠这话不妥,招呼一声拉走了人。
操帚落环顾四周,时格解释:“你没记错。罗援老师刚才确实在,不过他没有绑架禹破老师,他只是误会了一些事。两人都自以为很男子汉,准备用拳头解决。我进来拉架后,罗援老师糗大了,觉得丢人先翻窗走了。”窗户确实完好无损的大开着,时格破窗而入那场面操帚落也没有看见,自然而然选择相信眼见为实。
“老师,你们睡得可真沉,像冬眠的大黑熊。”伍瓣花笑开。
时格笑答:“对。提前过冬。”破格街人的冬天是十二月到二月,就着气候变化恰和农历的四季划分吻合。
伍瓣花小聪明关怀:“老师,你们可以去操帚落房间睡觉,我让陈楠老师让他们闭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嘴。”又恍然,“现在可以去了,幼儿园的已经去院子玩了。”
“好,你们去玩吧。”时格抱起禹破。
操帚落很自然地欲走,伍瓣花觉得自己被耍,小脾气想新账旧账一起算,“躲猫猫输了想逃?还骗我老师被绑架,哼!走,接受惩罚。”
“我又没说要逃。”操帚落倒是坦然。
看着远去的小背影,时格笑意流失,“希望你们能够用玩乐取代阴暗,不要让它走进你们的梦境,不要因为它而自我怀疑有着特异功能,更不要因此与周围玩伴几句不相信的玩笑话而垂头丧气,进而格格不入。”
把人抱进寝室后反锁,掖好被子把人搂在怀里,秋风也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