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破还是不动,时格红着眼,嘴却不饶人,“一个星期,如果你没有恢复的迹象,我不会再看你一眼。”原来看一眼已经是他所能给的最大奢侈。禹破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泪又流的刹那,时格离去的背景恰好消失在幕帘拐角。
下午的天阴云滚滚,连带着教室氛围也压得人喘不过气。上课铃声响起那一刻,全班的目光都被门口一前一后戴着口罩的人吸引住了。
“最近昼夜温差很大,希望同学们能够保护好自己。衣服穿厚一点,保持通风,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坐窗边的同学了。”政治老师推了推落到鼻梁的眼镜,看向落座窗边的禹破和吴怜。
风很强劲,将禹破脑后的发吹得凌乱,吴怜则被吹得哆嗦。
隔壁组的时格给坐在吴怜旁边的男生递了一张便利贴,男生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迹是“麻烦关禹破那一侧的窗”。男生不敢公然违抗政治老师的别样关怀,为难之际,时格已经站起身。
“老师,生病的同学不能受风。”时格说得直接。
政治老师放下教案,又看向禹破和吴怜,再幽幽地看向时格,点点头。
男生侧身关窗。
政治老师是学校大咖级别,即日常十分之慈祥,课堂上则是一位喜欢对理科生冷嘲热讽的校主任。
本来政治老师就对理科生留有最保守的观念,再加上政治只需要会考,同学们在他的课堂上刷题,政治老师看不下去,动不动在课堂上插播“看到窗外荡秋千的猴子了吗”。埋头的学生们起初还会傻笑,后来细品才发现政治老师在委婉地将他们指代为猴子,不满是有的,但政治老师都已经很给面子了,他们总不能多嘴展现,也就沉默着左耳进右耳出。就这样,课改也在政治老师的不耐烦下回到满堂灌。
在教学楼闲荡的卞驳曾驻足在窗口看这一现象,同学们你戳戳我、我戳戳你互相提醒放下手中的试题,假把式认真听课。没几分钟就要小鸡啄米,卞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开后,刷题的继续刷题,政治老师眼里透着寒光,还是会冷不伶仃嘲讽。
其实,政治老师也就只是不满学生们科目偏好,在其他方面即使不笑也还是提醒:出门在外,要冷暖自知。
课间禹破去讲台一侧接热水,时格站在他的身侧,手里拿着一个中型保温杯。
“喝这个。”冷声说。
禹破左手扶着一个浅粉色的保温杯,右手接过时格递来的保温杯,是温的,侧目就黏上了时格。
“嘶”,滚烫的水沿着禹破的左手背往下流。
时格俯过身关了按钮,躲过左手的保温杯,怒不可遏,“禹破你特么是脑袋烧坏了吗?”
声音虽克制,但前排学生听到了,都怕两人就此打起来。瞪目看着,沉默传染,一浪接一浪,全班安静下来注目。
丁锡抱着手臂看戏,邹末和刘言已经冲到现场一侧。
没等来打骂声,禹破只是将唇顺势贴上了横在自己眼前的时格侧脸,哪怕只是隔着口罩,他还是看到了时格耳廓现红。
一贴即放,“时格?”他真的很喜欢叫他。
时格抽回身,避开禹破的灼灼目光,说得咬牙,“拿好你的水。”快步走开。愣成木头的旁观者邹末和刘言急忙让路。
“谢谢。”吴怜接过禹破递过来的水,看到了手背的一片红,“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一点都不在意,坐下时语气带笑。
吴怜还是抽出了纸,覆在禹破搁置在桌上的手背上,“我帮你擦。”
禹破身体凑上前收手,“谢谢不用了。”左瞥的视线就这么和黑沉着脸的时格撞上,时格快速撇开。
他是在,吃醋吗?观念一朝那方向想,嘴角就翘起。但反省自身,除了上次明摆的吃醋外,他再也找不出自己和吴怜容易被误会的亲昵状态。那剩下的只能是,时格即使忘了他,还是最在意他。
笑着打开时格送来的红糖姜汤,边喝边想,想着想着直想笑。
“咳咳咳”,成功把自己呛得不轻。
吴怜连忙递纸,历史老师继续讲课,拉回学生们的注意力。
时格头冒问号,自己拿去食堂热的时候分明让阿姨稀释了糖的含量。
“一会儿去打篮球怎么样?”丁锡撑着脑袋,在死气沉沉的历史堆里问时格。
时格听着渐渐下去的咳嗽声,答应得爽快。
晚饭后,篮球场的燥热赶走了严寒,时格和丁锡是敌对阵营。
哨声一响,禹破双手揣兜,站在篮筐下冷眼看着不停攻防的两人。赛事持续激烈,加油助威的学生们也疯了一般期待着最后一球。
时格背对着场线外的禹破,防住丁锡的不断猛烈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