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超那东西背着背着去见周公,黑笔画了个……猪头……”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委屈。
布妥见到他眼泪快飙出来了,“所以,就勾勾画画写写是你的?”
“是!”那声音,大伙都以为尤顽又被布妥收拾了。
“我那么宝贝它,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爱惜,换一本他们还专挑新的掳走。”
“给你。用我的。”布妥看不下去了。
被推了回去:“不!用你的我没感觉。我的感觉都在点滴时间里形成了,它再破我的感觉还是不嫌弃它。”
确实是这样,一篇文言文得反反复复记忆才能够在脑海中形成类似语感的迸发。而在这个过程中,书本这一载体也会被看顺眼,喜新厌旧在这一方面行不通,因为旧的是经时间涤荡过的。
布妥只好作罢,只希望他快点平复一下心情,不要打扰自己了,都两节课了,他才解决了两段,还只是混个脸熟那种。
回到宿舍准备快点入睡,隔天当早起的鸟儿来个瞬间记忆应付再说,没想到熄灯后真的出现了挑灯夜战……
对床的钱度面朝墙,开着小台灯照着巴掌大的便携式文言文卡片,“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如此这般。
邹超盘腿,毯子盖头,像极了被蒙蔽的雕塑,只是雕塑有声音,一直重复“前沿万转路不定……栗深林兮惊层巅”,给人的感觉是他只是在温习。
“废柴,你不要搞小聪明!他不一定会考高频句子,人老秃头说了,文言文重在体会情感和学习品质。”
“那你丫的别背,到时候随便扯两句网络用语上去,看他给不给你分。”邹超难得地怒了,因为这就好比“考多少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真了”这类屁话。考多少分不重要?那你高考还设置分数线。
“欧克!抱歉老爷们!”
布妥以为没灯光溢上来的下床会和自己一起明天再奋战,眼睛刚闭上,他就知道自己想得太好了,因为下床开始自己哄自己背书:
「好友般呼唤:“国强,‘列缺霹雳,丘峦崩摧’的下一句是什么?”
“尤顽你个小霸王,是‘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成功接下的得意。
夸张一句:“欧!大师我悟了!那国强大师,你觉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出题概率是多少?”
“小兔崽子,让你好好背书,就想着偷工减料!”模仿尤富贵的声音。」
……好家伙,原来这两个名字还可以这么发生效用啊!
就这样直到十二点,三位默契地闭嘴闭眼,上床的布妥被迫背了下床一直重复的那几句。
准备入睡前,嘴角上扬,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过关
“建华啊,我还能相信你是大佬吗?”尤顽看着同桌默写本上被红笔添上的“魂悸以魄动”,再加上“惟觉时之枕席”的“惟”错写成“唯”,就这么不合格了。
布妥今早真是动用了这几年从未有过的背书毅力才搞定它,奈何他的记忆主要还是落在了句子理解,一默写就是难以换上原句,再者,重点关注的字中就是没有“惟”字,默写的时候也是纠结的,谁知道就这么霉气地踩到坑里去了。
“哎哟喂!土布兄弟可真冤!”钱度滚过来,一点没有安慰的意思。
尤顽挡回去:“啧!这有什么好落井下石的,我同桌是脑子短路。你丫的过了就滚远点,碍眼!”布妥脸更黑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过了?”求表扬般,刻苦还是有回报的。
尤顽越过堆笑的脸:“周笑,可以借一下你的小镜子吗?”
周笑应了声,止住和邹超聊天。
“谢谢啊,下节课课间还你。”
钱度迷惑:“你塞我手里干什么?”
“回去照照,看看有多欠揍,然后矫正一下。以后再敢那么对我同桌那样笑,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毫不客气。
钱度啪地搁下镜子,丢下一句“废物”就回去找美女学霸崔笙去了。
“同桌,消消气!我帮你收拾他了。”
布妥撑着下巴转过脸面对小白,留下一句,“你也多照照。”然后专心继续背书。
尤顽吃了闭门羹,转过去扒拉和周笑说笑的邹超,十分严肃:“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邹超吓坏了,这少爷本性出来怎么这么吓人,但还是中肯一句:“人模狗样。”
“我觉得是正直。”周笑笑出两个梨涡,崔笙的拍立得拍下了此刻的她。
这么被诚挚地夸赞,尤顽有些不好意思,默默收身盯着笑看镜子里的自己。上课期间把小镜子收在袖口,时不时指尖挪出来瞄两眼,硬是没看出哪正直了。
最后一次挪动时他没再收回去了,因为镜子里的人是布妥认真听讲的模样,睫毛时不时翕动两下,视线落在草稿纸上又朝向白板,安安静静的,很纯粹,像窗外轻飘滉漾的白云,是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