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任结结实实挨了祁云昌一拳,在矮桌上撞出结实可怕的动静。欧阳颜捂着嘴唯恐尖叫就要溢出来了,眼泪阶梯一样穿过指缝,滴到地上。
然后宴任又跪好,夹着痛音说他有多喜欢祁棠。
他知道祁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祁棠这段时间有多辛苦。
拜托给他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对祁棠,他之前没遇到过谁,会坚定地想要和他走过一生。
叔叔我求您了,您怎么揍我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以后能喊您一声爸就好。
血从宴任的嘴角很缓慢地淌下来,宴任都顾不上擦一下。
他好像也不觉得痛,眼睛铮亮。那些在祁棠面前压抑的感情,在祁云昌面前根本没有半点保留,因为也不怕吓到祁棠。
祁云昌觉得他疯了。
事已至此,祁云昌反而冷静下来。他跌坐回床边,爆沸的血也冷了下来,他说宴任,你是宴氏的人,你在这里挨我的打……
宴任的口气太认真了,他说叔叔,我们可以是一家人。
宴任滚出去了,倒没再挨揍。
祁棠对宴任来过病房的事毫不知情,祁云昌和欧阳颜商量了一下都决定先不告诉他。他们儿子对宴任没感觉那是写在脸上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给祁棠添堵。
情况越来越糟,祁棠的睡眠时间一减再减,食欲跌入谷底,甚至吃了反而开始想吐。
无解的斡旋周而复始,“钱”变成祁棠日思夜想,困苦其间的字眼。
退学之后祁棠抽出一些时间去收拾东西,宴任听说祁棠回到星大,很快就去祁棠那里找他。
祁棠瘦了很多,兀自和色彩阻隔,陷入一片静谧的冷然灰泽。
“祁棠。”
祁棠转过身看着他,资料室里空无一人,这里南北通透,明媚的阳光向来被挡在窗帘外。不过即便如此,热度也缓缓泅来。
宴任脸上的淤青淡了很多,虽然不显眼,但也根本不容忽视。
“你的脸……?”
宴任怔了怔,才知道祁云昌没和祁棠说。
他这段时间其实也不是特别敢联系祁棠,总觉得祁棠知道了,因为厌恶所以完全不打算再见到他。
“发生了一点事。”宴任缓慢地摸了一下颌角。
为什么没告诉祁棠?是因为对他不满意吗?
可是如果祁棠不知道,祁棠又怎么会选择他?
可能是太绝望了,太走投无路了,从来不愿意向有追求自己意愿的Alpha求助的祁棠,都忍不住松动地开了口,“你可以……帮我吗?”
只一霎那宴任就意识到,那是一个机会。
他还没作答,只是算不上弹指的停顿,祁棠就好像因为承受不了这种颜面的羞耻而移开视线,侧身道,“当我什……”
宴任一步上前,动作快得祁棠都反应不过来。
他揽过祁棠,捏紧他的下颌,虽然确知这一定会让祁棠倍感冒犯,但还是鬼迷心窍一样忍不住吻了他。
在梦里徘徊的唇瓣,这个每每只会在思绪里才能接近的人,终于被他撬开齿关。又因为祁棠太没经验,像是被撕伤了的蚌一样,被掠夺者一丝不落地彻底侵略一遍。
宴任紧盯着血色褪尽的祁棠,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本能让他开始兴奋,他不容逃脱地低语道,“那你可以嫁给我吗?”
这句话像是细到极致的针,把祁棠敏感的神经扎得剧痛。
“放手!”祁棠挣扎起来,慌乱从头到脚把他浇得湿透,“宴……”
宴任轻易把他压上柜橱,没给他任何挣脱的可能。因为祁棠的拒绝,这个强压而来的吻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丝缕的腥甜血意。
Alpha刻在骨子里的求偶欲让他竭尽全力地将祁棠桎梏,完全无法顾及祁棠现在根本听不进去,
“我有什么不好?既然迟早要结婚为什么不跟我?你明明对我知根知底……我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宴任和祁棠都非常年轻。对宴任而言,将自己无时不刻都渴望着的Omega困在身前,嗅闻到的,全然是平时渴望一探究竟,却因为距离而无法真切感受的微弱信息素。
就像是微末的丝毫火星,跳入已经累积得如山高的干柴之上——
Alpha信息素弥漫的速度太快,仿佛一种神经上的毒素入侵。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是一种本性,更何况是从未被Alpha欺负过的祁棠。
他的细胞、神经元、血液,完完全全像是被围捕一样占领。
他呼吸着宴任的气息,被宴任的血温同化,连信息递质的本原存在都被宴任挤迫出去,被迫溺于宴任无边的牢笼之中,找不到一点除他外可以呼吸的氧气——
祁棠皱紧眉头,对这种从来没经历过的情况惊恐异常,好像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