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都已年满十八,到了该定亲的年纪。
姐姐看上了邻村的俊秀书生,他清茂正直,完全不似村中粗鄙汉子。
深夜寂寥,原本应该呼呼大睡的姐姐今夜却噩梦颠倒,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她起夜,身边本应睡着的妹妹却不见踪影。
姐姐顺着妹妹留下的浅浅脚印去寻,可绝不成想竟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二人缠缠绵绵,树木葱郁的遮挡令她只能够看见妹妹裸露的肩头,姐姐目次欲裂。说话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朝思暮想,日日欢欣期待的人啊!
可是此刻他正与自己的亲生妹妹颠鸾倒凤,好不快活,说着一声声腻人情话。
“清萍,等些日子我便叫媒人去你家说亲,我们从今以后结为连理,再不分开。”
“先等等。”女人声音柔软,“娘张罗着给大姐说亲。这段时间我便不出门了,先将大姐的事情办完,她从小受累多过我,于情于理我不能抢她的风头。”
风声盖过情人缠绵,清霞不知是怀着何等心情回到了家,又是在闻到她一身味道后打断了牙往嘴里咽。
何等悲哀,妹妹从小就要比自己优秀,处处盖过自己一头不说,竟是连有情人也要与她抢,姐姐心中愤懑,恶种深种。
不公!不公! 何等不公!
于是这日姐姐在饭桌上开口,半大姑娘何时如此娇羞“娘,我想嫁给邻村的周朝生。”她一字一句的说出口,爹娘诧异非常,她如愿看到妹妹眼中的不可置信。
这一刻,姐姐快意极了,于是她问,“清萍,你不为我高兴吗”
妹妹浑浑噩噩,如遭雷击,饭也顾不上吃,摇摇头回了小屋。
姐姐这些天对于妹妹的一举一动关注非常,于是在又一个有情人的深夜里,她听到门刄被插上的声音紧随其后出了门。
周朝生与妹妹幽会的地方清霞熟门熟路,她躲在树木底下,听着二人互诉衷肠。妹妹多日来的委屈终于憋不住,她哭得梨花带雨,不说原因。
本想今日好好亲热一番的周朝生慌里慌张,忙问原由。
过了良久,妹妹终于下定决心。
风声带着话语送到对方耳边,也惊了姐姐的心,“周郎,咱们散了吧。”
“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说!你说啊!”情人眼中慌张满溢,他握住清萍的手,可这一次,妹妹却亳不犹豫的弗开对方。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如果你真的还爱我,就别再给我增添过多烦忧,令村中人生疑心。”她话说的绝情又没有头脑。宛若一柄利剑插在心头,昨日之欢仿佛仍在眼前,今日就已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妹妹绣了条戏水鸳鸯的帕子,送给姐姐,道:“大姐,好好的,清萍为你高兴。”她眼中有泪,却不知因何而起。
姐姐心态复杂。周朝生却在二月后来说媒的媒婆中道破了这件事,为何清萍如此决绝,都有了原因。
婚姻大事本父母做主,周朝生家中贫寒,清霞干活利落一人能抵二人干,能被这样勤俭持家的姑娘看上,周母自然高兴不已,送走媒婆,周母便要通知各家亲戚同商议提亲一 事。
周朝生跪在年迈的父母面前,“儿子不想娶清霞,儿子自知与她无缘无分,更没有生出任何心思来,爹、娘,成全儿子吧,这门亲事咱们退了吧!”
“儿啊!咱们家里穷,能有这样勤俭持家的姑娘看上你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是祖宗保佑,你怎么!你怎么!” 周母恨不争气,一口气上不来心疾便要犯,周朝生于是不敢再言。
媒婆回信,日子已定,事情再无回旋余地,清霞大喜。
可时态突发,接下来的事情望舒也便知道了,鬼面疮瘟疫一般席卷全村,喜事还未办便无人再敢进村。
清萍一直躲在屋子里,清霞却不幸染上了鬼面疮,本以为这辈子终于能够有件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可人生怎如此不公!
真正令清霞下定决心的,是瘟疫半月后。
妹妹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初时清霞还不怀疑,可如今看到清萍在屋子里缠布裹腹便一起有了解释。
清萍早已珠胎暗结。
她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半夜有人敲窗,清霞还未睡,清萍匆匆穿了衣服出门。清霞亲口听到她深爱的男人对自己的妹妹说,“我们走吧,我定会对你好,一辈子珍重爱之。”
清萍沉默了,她转身回房。
这多可笑,从始至终,自己都被这两人蒙在鼓里,人家连孩子都有了,可是自己呢,恶病缠身、众叛亲离、甚至连爱也是对方不屑一顾丢给自己的。亲生妹妹在计划如何同情郎四海奔波。在这样的深渊之下,却无人能来拯救自己,明明真正与周朝生定亲的是自己,将来共度余生的人也是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