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明继续在小姑娘的指引下往村庄深处走去。
陈飞和宁宇一左一右把贺斓护在中间,握紧手中的剑,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走到村庄东南角的一座土屋门前,沈景明停下了脚步,小姑娘挣开他的双臂,滑了下去,脚一沾地,口中喊着“阿娘”,飞快地冲进院子里,推开正中院门口的一扇门。
“走吧,一起去看看。”沈景明神色自若,招呼三人进去。
进了房间,一股浓郁的苦涩药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潮气。
一眼望去,屋内陈设尽收眼底。
贺斓的目光移向炕边,看到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妇人被小姑娘吃力地扶着坐起。
妇人女子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贺斓猜测她真实年龄并非如此。
妇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咳嗽两声,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小姑娘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哽咽着道:“阿娘,我找到了大夫,可厉害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
她像是说给妇人听,又像是给自己信心,不停地呢喃:“一定!一定!”
沈景明进屋之后环视一圈,就去看木桌上没有来得及倒掉的药渣,仔细拨弄了几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听到小姑娘的话,他走到炕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淡淡道:“救不过来了。”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小姑娘似被人定住一般,眼睛缓缓睁大。
沈景明继续道:“最多剩两天。”
小姑娘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绵软无力地小拳头砸在他身上。
“你胡说!你胡说!”
沈景明不为所动,垂眸看着小姑娘对他拳打脚踢,眼中流露出悲悯。
贺斓有种错觉,这个人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听到沈景明的话,妇人似乎呆了一瞬,又看自己的女儿疯了一般地发泄,忙伸手把她圈在怀里。
妇人原本就是濒死之人,没有多少力气,根本不可能制止小姑娘。
可小姑娘一接触到她的怀抱,就不再动弹,只是哭,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沈景明脚步稳稳地迈出房间。
贺斓三人对视一眼,也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哭声才渐渐止歇。
☆、药王谷人
屋内终于再次回归平静,沈景明迈步进去。
贺斓几人也跟着进去。
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安静地躺在妇人的身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妇人慈爱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沈景明神色仍旧淡淡的,他自己拎了个矮凳坐下,看着妇人道:“你很快就要死了。”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无情”,几人还是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妇人也没想到,呆呆地盯着沈景明。
沈景明慢吞吞地取下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袱,慢条斯理地打开,取出一个小盒子,面无表情道:“我可以让你多活两天。”
贺斓三人这才明白,先前沈景明断言说妇人最多还剩两天是什么意思。
妇人一怔,干涩的眼睛涨得发疼,声若蚊蝇地向沈景明道谢。
沈景明淡淡点了点头,让妇人重新躺回去,有条不紊地施针。
过了许久,沈景明收了针。
妇人也已经沉沉睡去。
在沈景明的眼神示意下,贺斓三人随着他出来。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
出了小院,沈景明随意地扫了一圈,朝着树荫走过去。
一时间,只能听到沙沙的风声。
沈景明率先打破了沉默,含着笑意道:“还未请教几位如何称呼。”
“在下陈飞。”陈飞抱拳道。
贺斓微微一笑,道:“贺斓。”
宁宇略微欠了欠身,道:“在下宁风山庄宁宇,字长空。”
沈景明无声笑起来,说出背后的势力,这是警告自己吗?
他看向贺斓,温声问:“贺姑娘近前可是受过外伤?”
他开门见山,贺斓也不拖沓,点头道:“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沈景明脸上也没“果然如此”的表情,而是继续道:“此毒名为‘无息’,若是只中此毒并无大碍,巧的是金疮药中有一味药材可以诱发此毒,此毒悄无声息地隐藏进伤口,在不知不觉中毒发。”
只是中了“无息”,若置之不理,便也不会中毒。但是一般人受了稍微严重一点儿的外伤,都会用金疮药。
经他解释,三人恍然又惊讶。
贺斓没想到,竟是不久前的陈州之行中的毒。
陈飞既愤怒又懊恼。
宁宇埋在心底的愧疚再次涌出。
若不是今日遇到沈景明,他们连怎么中了毒都不知道。
“必是刀鬼的刀上涂了毒!”陈飞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