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身穿一身嫩绿的裙袄,一张脸水嫩,显得十分娇俏,正是花信之年。贺斓对她一笑,问:“敢问小姐姐芳名?”
绿衣女子答:“奴青枝。”
贺斓正想说“那就有劳青枝姐姐了”,话还没出口,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贺斓闻声看去,便见隔壁的廊柱斜倚着一个人。
他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揶揄。
“八师兄!”贺斓冲他挥挥手,分开围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小丫头,几步走到陈飞面前。
陈飞身后也跟了几个使女,两边人遇上,先互相对陈飞和贺斓见了礼。表面上看,规矩做的倒都很足。
天色早已黑了,廊檐下挂着灯笼,被狂风吹的摇摇欲坠,却又坚强地为他们照亮黑夜。
跟在陈飞身后的一个年纪稍长的使女笑着开口:“两位公子,我们家主原本早已备好了宴席,为各位接风洗尘。奈何今夜雨大风急,家主担心几位公子去前厅的路不好走,便命我们把饭菜送到各位公子的房间。等明日天晴了,再好好款待各位。还请二位公子万勿见怪。”
陈飞和贺斓对视一眼,温和笑道:“原本便是我等叨扰了贵府,何来见怪一说?”
“就是就是。”贺斓豪气地挥挥手,笑声朗朗,“我们还要多谢陈大侠呢!”
先前开口那位婢女抿唇一笑,随即又问:“二位公子可是要一起用饭?”
“自然自然。”贺斓回答,不等那丫头再开口,紧接着又问,“请问宁公子和林姑娘的住处在哪里?”
那使女略有迟疑,但见贺斓一直笑吟吟地瞅着自己,便答道:“宁公子在汀兰苑,林姑娘在梅香苑。”
“他们没住一个院子啊?”贺斓并未掩饰他的惊讶。
陈飞也微皱了眉头。
“九公子有所不知。”丫头回答,“陈府规矩重,虽说宁公子和林姑娘是表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因此,林姑娘便住在女眷们暂住的梅香苑。”
“原来如此。”贺斓心下嗤笑,脸上却只有恍然大悟之色。
饭菜被送来之后,陈府的使女坚持要侍候他们用饭。
贺斓和陈飞从小恣意惯了,不习惯有人在一旁服侍。以“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矩”为由让她们下去,却并不顶用。两人只好收起和气的笑脸,语气也转冷。使女们这才作罢,只留他们二人用饭。
两人安静地用完饭,唤人来收拾了。
原本先前带头那使女名唤红袖,说让使女们服侍他们休息,贺斓说还不困,让她们不用管他们。且还表明二人休息不用人守夜。
有了用饭前的小插曲,红袖也不敢勉强,只好带人退下。
确定了没人守着,贺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头,对陈飞道:“这陈府未免也太热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飞冷笑。
“嗯。”贺斓点头。他坐在桌子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无意识地把玩着茶盏,“难道我们一路上听到那些遮遮掩掩的话,竟是真的?陈府真有什么藏宝图、武功秘籍不成?这有这些宝贝不都应该藏着掖着的?怎么陈府反倒弄得人尽皆知似的?”
“四师兄说过,”陈飞从不那么深刻的印象中回忆着,“这陈府也就这几年才崭露头角。前朝末年的夏州城里,谁认得这陈正是什么人?若说有这些东西,恐怕也是来路不正。或许是什么人泄露了消息,妄想浑水摸鱼。宁风山庄在江湖上一直声望很高,在北地的势力范围中,没有有实力能与之抗衡的。这陈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一开始就向宁风山庄靠拢,也算是依附于宁风山庄了。或许陈府正是想借助这件事讨好宁风山庄,或者结交更多人也不一定。”
“如此说,陈正那般讨好宁长空倒也合情合理了。”贺斓低声道。
他的眉头并未展开,反而皱的更紧,“可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把宁长空和林荣分开安排。什么陈府规矩重,男女有别——”他不屑地嗤笑,“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江湖儿女,哪有这么多讲究?更何况,宁长空又着紧他表妹。这人生地不熟的,他就不担心她?”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陈飞看他愁的都要揪头发了,不觉好笑,“陈家毕竟依附于宁风山庄,又怎敢对宁长空不利呢?”
“也是。”贺斓拍拍脑袋,笑了笑,丢了茶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今天赶路急,这夏州城长什么样,我也没来得及看。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我们能出去转转。”
贺斓心想事成,这雨也就下到后半夜就渐渐停了。
第二日天刚亮,陈府的使女就来到贺斓和陈飞的门前,端着洗脸水,拿着洗漱用品。看来是想等他们起床后服侍他们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