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斓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幸好烛光暗淡,看不太清。
“好多年没见,三师兄方便出去聊聊吗?”陈飞显得沉稳许多。
姜梓月下意识地抓住叶朗的手,叶朗对她安抚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说了句“别担心”,又对陈飞点了点头。
陈飞拉起贺斓出去,走到门口,贺斓转头看到姜梓月倚在床上,注视着叶朗的身影,眼中满含担忧。
夜风很凉,几人都是习武的,并不惧这种程度的寒冷,反而觉得秋风吹散了涌起的燥意,人也都清醒了些。
院子里一坐一站两个人,坐着的沈景明依然自得,发现屋里的人出来了,也没投去一缕目光。站着的宁宇眉头紧锁,看到贺斓出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于跟在贺斓和陈飞身后穿着夜行衣的那个人,宁宇也只是瞥了一眼,仿佛不在意他先前要杀自己这件事。
看到宁宇,叶朗的脸上也无异色,似乎两人并没有交集。而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沈景明,叶朗却十分诧异,“沈大夫?”
沈景明笑的温和无害:“几位自便,就当我不存在便是。”
就算贺斓此时心里装着事儿,也被他这一句反客为主的话弄得忍俊不禁。
面无表情的明风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叶朗却严肃地点了点头。
贺斓与陈飞并排在台阶上坐下,静静等着叶朗的“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叶朗低低叹息。
“那就从三师兄失踪的时候开始吧。”贺斓不允许他含糊而过,有些事她可以不在意,而有些事她却必须要个答案。
叶朗呆了一瞬,而后失笑:“原来他们和你们说我失踪了。”他的笑容带着说不出来的怅然与感慨。
贺斓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不禁愕然:“什么意思?”
“除了你,”叶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贺斓身上转到陈飞身上,“和你,其余人都知道我早已和无为山无关了吧?”
他的话印证了贺斓心中的猜测。
“着实担不起你们这声‘三师兄’。”叶朗自嘲道。
“为什么?”贺斓不解。
陈飞也同样不解,他并不比贺斓大多少,对当年三师兄的“失踪”也有颇多疑惑之处。
“我十几年前下山,也曾意气风发,也曾除暴安良,也曾被人尊称一声‘叶少侠’,”叶朗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可我后来遇见了阿月。”
“阿月?”贺斓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位明媚的女子,“是三嫂吗?”
叶朗点头:“阿月本是一风尘女子,而我却与阿月两情相悦。只是,”他微微顿了一下,“只是师门容不下她。”
“不可能!”贺斓想也不想地否定。
“事实就是如此。”叶朗神色微敛,语气也有些沉。
“不可能!”贺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除非三嫂身份有什么不妥,或者三嫂做了什么不容于师门之事。”
以她对师父和几位师兄的了解,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便三嫂是个风尘女子。
“可阿月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叶朗道,“若是当时无为山容得下我们,我们又何至于变成现在这般?”
“二师兄知道吗?”不知为何,贺斓总有种感觉,这件事二师兄一定知道。
“因为姜氏原本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你,想要通过你,对王爷不利!”明风冷冷开口。
贺斓和陈飞一惊,下意识看向明风。
“你们当时有什么证据?”叶朗反问。
“证据?”明风冷嗤一声,“今天发生的事,还不足以成为证据吗?”
叶朗有一瞬间无言,无力地反驳道,“可当初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那时……”
“当初?”明风觉得他实在是太天真,过了这么几年,仍旧执迷不悟,“当初她目的还没达到,会轻易暴露自己吗?”
王爷原本就踩在刀尖上走路,即便是他自己不在意,他们这些负责王爷安全的人也不允许有任何可疑之人出现在王爷身边,对王爷不利。
“就因为一点儿怀疑,你们就容不下她……”这几年,叶朗耿耿于怀的不过于此。
看他表情痛苦,贺斓觉得这样的他很陌生。印象中的三师兄是个豪爽的人,大咧咧的,愤世嫉俗。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阴郁、不甘。
“果然是一遇到姜氏的事,当年的叶少侠便不再是叶少侠了。”明风不想再和这个执迷不悟的人多言,便撇开头不看他。
“说了这么多,我算是听明白了。”沈景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个故事太俗套又无聊。
一个江湖侠客与风尘女子的风流韵事罢了。
“那位仁兄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沈景明下巴点了点明风,“你那宝贝妻子确实不简单,而你现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