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冷笑以对,然后转头看向赫敏。他温柔地牵起她的双手,将她两只手腕的内侧紧紧压在一起。
"保持住,不要动。"他嘱咐道。
她端详着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双眼不禁又一次发热,但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
德拉科抬眼看着她。"准备好了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德拉科和卢修斯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魔杖。
"尸骨再现。"
黑魔标记自两支魔杖中滑了出来,但两团绿色的雾气并未向上飘至半空,而是缠绕在了赫敏的手铐上,继而消失在表面闪着微光的铜环之下。
空气中有片刻的停顿。
咔哒一声,两只手铐同时松开,掉在了地上。
赫敏低低地抽了一口气。她的魔力在顷刻之间如狂风扫境般回到了她的身上,令她险些摔倒在地。
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光,束缚了她半年有余的强制指令也自她的意识中抽离而出。
她觉得兴奋不已。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适应了没有魔力的生活,直到此刻,庞大的魔力像海啸一样卷土重来。
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她有魔力了。她能高举右手,挥杖,施咒。她要让整个世界臣服于她的意志之下。她要全凭自己所愿去创造、新生、颠覆、毁灭,以及…挽救德拉科的性命。
她克制住了血管里汹涌澎湃的激动振奋,集中精神。
她运起周身的魔力。它没有减弱,没有消散,也没有内化。她控制着魔力一路向大脑而去,接触到了她的意识和思想。大脑封闭术的墙壁层层叠叠耸立而起,有条不紊地划分隔离。
冷静。通透。清晰。明朗。
她拿起小桌上的一支魔杖,随手一挥。感觉像是把什么东西强行塞入已然堵塞的河道一样。魔杖尖迸出少许不太热情的火花。于是她又拿起下一支魔杖继续尝试,试图找到一支足够合适、能对她自身的魔力产生反馈并与之协调运作的魔杖。
这支没有反应。这支拒绝配合。这支又过于勉强。
桌面上的魔杖已经不剩几支了,她的双肩绷得越来越紧。德拉科甚至还把卢修斯的魔杖也递给了她,让她一并试试。她的胃开始因为恐惧而扭曲打结。
她刚要拿起最后一根魔杖,定睛一看却犹豫了,抬起头望着德拉科。"这是你上学时用的那支旧魔杖。"
"是。山楂木,独角兽毛杖芯。这支魔杖不会施放出任何黑魔法。"
当她的手指触上山楂木滑过杖柄时,她感到体内的魔力开始丝丝波动,让她的指尖越来越暖。她拿起魔杖,举到半空,轻轻挥动。
整个房间顿时被明媚的光晕照得透亮。
她手指发痒,很想施几道魔咒试验一下,在桌子上变出一样多余的装饰品,又或是让一旁的几只小瓶变形成别的什么东西。但她没有理会内心深处传来的诱惑。
找魔杖已经花去了她三分钟时间。
她变出了一只二十分钟的沙漏,魔杖一弹,倒计时启动。
"躺在桌子上。"她厉声吩咐德拉科,同时挥了挥魔杖,召唤出了几只药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急速奔流,但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
"把这些都喝掉。然后我要打昏你。"
"不行。"德拉科的语气平静无波,把桌上的一排魔药全都喝了下去。
赫敏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把绷带召唤到手边,割掉了他衬衫的整条左袖。"德拉科,我不想让你看着我切除你的胳膊。"
"我可不认为这会比我以前受过的那些还要严重。"他咬牙切齿。"你敢打昏我试试看,格兰杰。"
她抬起头,见他脸色几乎灰白,眼中却燃烧着炽烈的决心。还有恐惧。
九次。
曾经尝试去除标记的时候,他亲眼见过九个食死徒在过程中死去。如果她打昏了他,之后的手术又出了意外,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就会那样全无意识地死去。那眼下这一刻就将成为永诀。
她紧紧抿着双唇,将另一瓶魔药召唤了过来。"好吧。那就把这个也喝了。"
魔药起效后,她握过他的左手,用魔杖尖绕着他的左前臂画出几道发光的直线,想要在确保黑魔标记诅咒不会灼伤皮肉的情况下尽可能保住他左臂的更多部分。然后她将他的胳膊自肩膀以下全部麻醉。
"你能肯定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去掉他的标记了吗?"卢修斯傲慢又恶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注意力。"你到底做了多少研究—"
德拉科举起仍然握在右手中的魔杖猛地一挥,卢修斯的话戛然而止。
十一岁至今,赫敏从未以如此迅捷的速度接连施咒。她对他的健康状况和生命体征了如指掌。她在他周围施了数十道诊断咒和监测咒。他的心率先是不断加快,而后又随着药效逐渐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