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走摄魂怪后,她拉过那个巫师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准备幻影移形。
两个人的体重几乎压得她跪倒在地,她迅速施了一道减重咒。就在此时,数道幻影移形的噼啪声骤然响起。赫敏本能地抓紧了身边女巫和巫师的身体,同时抬起头来。
四个戴着面具的食死徒出现在离她不足十英尺的地方。其中一人正巧面对着她,毫不犹豫地将魔杖向前一挥。
赫敏睁大了眼睛,立刻将自己的思想全部集中于格里莫广场。目标。决心。从容。
从战场消失的一刹那,她感到诅咒击中了胸口。
她刚一落在格里莫广场外的街道上,便松开了身边的女巫和巫师,痛苦地喘着气向前倒去。
她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咒骂,随即便有人抓住了自己,拖着她上了大门前的台阶进入屋内。她被翻了过来,接着便看到了几张焦急的面孔。是帕德玛和几个在冲突战中负责格里莫广场安全的抵抗军卫兵。赫敏身子发抖,努力忍住不哭出来。"是什么咒语?什么咒语?"帕德玛的眼睛睁得极大,惊慌失措地朝赫敏俯下身。她的魔杖在手里颤抖不止。
赫敏说不出话来,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帕德玛立刻扯开赫敏的衬衫,顿时倒吸一口气。
酸性诅咒正中赫敏的胸骨,而且是一道非常强大的诅咒。酸液已经渗入了她的骨头深处,从她的胸口一直烧到锁骨。
帕德玛迅速施了反咒,接着把魔药从房间的另一头召唤过来。赫敏躺在地板上,强忍着喉间的啜泣。
那是透心彻骨的灼痛。当初手腕中咒的痛苦不及此时的万分之一。除了胸口强烈的痛楚,她此时几乎全无意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只能感觉到自己在燃烧—胸腔里、骨头里、皮肤里。仿佛她的喉咙也被酸液腐蚀了。
快来个人打昏她吧。她几乎就要开口乞求了。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切停止。
"赫敏。"
"赫敏。"帕德玛的声音传入了她已经因为疼痛而模糊一片的意识。
赫敏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帕德玛。
"我现在不能移除你的骨头,"帕德玛声音颤抖,边说边把镇痛剂倒在赫敏胸口。"重伤濒死的人太多了—我需要你。还有很多诅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分析。除了止疼剂和镇痛剂,我还应该给你些什么?"
赫敏茫然惊恐地看了帕德玛几秒钟,努力想要弄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她闭上眼睛,在强迫自己开口回答前挣扎着浅浅地呼吸了几次。一切都在灼烧。就算用了镇痛剂也没有缓解。若不是她知道尖叫只会让自己疼得更厉害,她一定放声尖叫,直到嗓子彻底哑掉。
她咽了口唾沫,才勉强开口。"增强剂。一滴福灵剂。还要一份缓和剂。"她尽量压低说。她能感觉到振动的声带周围所有的膜囊都已经被烧伤。
帕德玛小心翼翼地把魔药倒进赫敏嘴里,然后轻轻按摩着涂在她皮肤上的镇痛剂,然后对每一处脓疱都滴了一小滴白鲜香精。赫敏在地板上躺了好几分钟,期待着魔药生效的那一刻这股痛楚至少能变得容易忍受一些。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骨头的损伤。随着她勉力呼吸,损伤也正渐渐蔓延至她的肺叶。她强迫自己站起来,一边颤颤巍巍地挥动魔杖修补好衬衫,一边穿过门厅。
她快要死了。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她强迫自己的意识抽离那种痛苦的感觉,专注于工作,直接从最困难的伤情开始,让帕德玛和别的治疗师负责其他的一切。
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痛苦。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折磨。只要挥动胳膊,赫敏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她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哭出来。如果她的胸部因为哭泣而起伏不定,她担心自己会昏过去。
肺部难忍的灼痛不断刺激着她想要咳嗽,搅得她心神不宁。气管也在收缩,当她强行压抑这种感觉试图吸气时,胸部就会微微抽搐。如果她开始咳嗽,可能就会导致胸骨骨折。
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对自己施一道诊断咒,但她觉得一旦知道了自己究竟忽略了多少骨骼损伤,她可能根本承受不住。
她服下一剂止咳药,强迫自己放浅呼吸。
之后她将不得不经历相当长而缓慢的恢复期。光是修复这些损伤也许就得花上好几个小时。
她慢慢地转身看着周围,放眼望去几乎全是数不清的医疗担架。
受伤的人太多了。有的是被母夜叉剖开胸腹,有的是被吸血鬼的尖牙咬伤,有的是被狼人的利爪撕裂。还有许多人中的是赫敏此前从未见过的诅咒。苏塞克斯简直是座死亡魔窟,用各种残忍而缓慢的方式摧毁着抵抗军。她认出了其中一些诅咒—西弗勒斯和德拉科曾经就此提醒过她,还把对应的反咒也告诉了她。深入皮下无法愈合的切口;乍看之下不甚严重,却会突然胀大爆裂、随后导致伤者大出血的疖子。她还从好几位伤者的腹腔和胸腔里生生拽出了被诅咒变出的蝎子、毒蛇、甚至还有一只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