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留下来。
德拉科·马尔福把自己盛进一只酒意醉人的盘子里送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她此前曾祈祷能够得到一个机会,那么就是现在这一刻了。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重来。就连他也承认自己正在犯错。这是一种冒险。
对她来说,留下来是一种冒险—她心里的某处角落如是低语道。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没有去理会那道声音。
她必须留下来。
她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表情和动作上流露出任何改变主意的迹象。
"我可没有害怕。"她仰起下巴,放开了门把手。
他冲她一笑。"真的?"
"真的。"她说着朝他迈了一小步—可供她移动的空间本就所剩无几。
她从他手里夺过那瓶奥格登,举到眼前打量着。这是一瓶八十年的陈酿。她拔下软木塞,凑近瓶口闻了闻。
她的酒量向来很浅。但她也怀疑自己的演技还不足以装出喝醉的样子。德拉科会发现的。
她需要勇气。她完全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放松了自控力后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念头让她害怕得浑身发冷。
她仰头饮了一大口,同时对上了他愉悦的目光。
他们之中的一个已经成为了盘中鱼肉。问题只剩下一个—那个人究竟是谁?
[1] Ogden's Reserved. 奥格登(Ogden)是原著中风靡巫师界的火焰威士忌品牌,吉德罗·洛哈特和婚后成为破釜酒吧老板娘的汉娜·隆巴顿都非常喜欢喝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Ogden's Old Firewhisky)。
第40章 往事·十五
2002年,八月
火焰威士忌一入口便像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的喉咙,她那砰砰直跳的心立刻随之放松下来。勇气火辣辣地溢满了她的胸膛。
她把酒瓶斜向德拉科,他从她手里夺过瓶子,自己也喝了一大口。他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的双眼,直到他终于垂下视线。然后他环视了一下他们所在的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从绑在右臂上的皮套里抽出魔杖,轻轻一弹,变出了一张双人沙发。
赫敏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想每次递酒瓶的时候还得站起来走。"然后他又用嘲笑的语气补充道:"如果你需要点安全感的话,我倒是可以变张对谈椅[1]出来。"
他仍然赤裸着上身,眼神里满是嘲弄。
"或者你也可以先变出几只酒杯来。"她反唇相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直接坐在了那张并不算大的沙发上,等着他照做。
他弯下腰,单手撑着她肩后的沙发靠背,向她俯过身去,另一只手把酒瓶塞到她手里。
"该你了。你还得再喝不少才能赶上我呢。"他低声说完,在她身边坐下。他离得太近了,远比他应该保持的距离要近得多。
他看着赫敏又饮了一口。当她试图把酒瓶递回去时,他却没有接,而是示意她继续喝。
"等我开始对你号啕大哭的时候,你就会后悔了。"她又一次怀疑他此刻到底有多醉,因为她自己已经感到醉意正在慢慢袭来。她晚饭吃得很少,而且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一种温暖迟钝的感觉开始在她全身蔓延。
"你之前可没哭得那么厉害。"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向后靠去,然后似是发觉后背并没有太难受,于是放松下来靠上了沙发背,颇有些惬意地轻叹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靠在东西上的感觉。"
"之后几天都要小心。"赫敏一边嘱咐,一边又喝了一口。"疤痕组织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长好。倘若你不够小心,皮肤很可能会撕裂,我就不得不对某些部分重新手术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每晚继续过来。如果能让我连续地多治疗几天,最后你甚至都不会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至少—身体上感觉不到。"
他朝她勾起唇角,摇了摇头,好像不大相信似的。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哪一个人是你觉得自己不该为之负责的?"他问道。
赫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喝了一大口火焰威士忌。突如其来的眼泪刺痛了她的眼角。
"我所有的朋友今晚都出去喝酒了。原本他们也邀请了我一起,但我去不了。"她突然说道。
他沉默了片刻。
"抱歉。我们本可以重新安排时间的。"
赫敏嗤笑一声。
"是啊。只要我放着你背上的伤口多留一天不管,我就能出去放肆地喝酒了。但事实上,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和他们一起喝酒。我很可能会和哈利还有罗恩大吵一架。"
她忽然哭了起来,一连好几分钟都没停下。德拉科从她的手指间拿过酒瓶,准备把酒喝干。当她的抽噎啜泣终于缓和下来,开始吸着鼻子的时候,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