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把他看作一个人,他在她心里就不那么像一个恶魔了。
但她不能允许自己那样做。这个念头唤醒了那个早已深埋于她心底、只属于霍格沃茨的赫敏,那个为小精灵们编织帽子、创办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的十四岁少女。那个正直的小姑娘若是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出于战略需要而摒除马尔福身上所有的人性去看待他,一定会惊恐万分。
赫敏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把这个想法推向脑海深处。
而且—每次她刚刚到达棚屋,他就会立即出现。就算受了伤,他也还是来了。
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赫敏返回格里莫广场,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进门之前,她还偷偷地向内看了看,以确保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哈利和金妮"没有"在一起。几周前金妮就找到赫敏,义正辞严地向她保证了这一点:那次绝对只是冲动之下的一时放纵。
这份冲动显然不可小觑。因为那之后赫敏又有十几次差点撞见他们。
和住在格里莫广场的其他人一样,赫敏假装对哈利突然急剧好转的情绪视而不见。他蹦蹦跳跳地穿过房子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头欢快的牡鹿。
赫敏从床底下掏出笔记本,低声念出反咒解开她自己设在上面的保护咒。
她小心地一页一页翻看着,仔细检查她亲笔写下的所有东西,留意着她的观点和理论是如何演变分布的。她咬着羽毛笔的笔尖,然后在她几周前写下的评论下方划了条线。
孤独。离群索居。
她愈发地相信,这是他精神状态的核心。母亲身死,父亲疯癫,身边野心勃勃的同僚们也只专注于自我保护。
到底是什么驱使马尔福放弃伏地魔,转而把自己的命运赌在凤凰社的未来上?这个秘密大概谁都不知道。
如今统治英国巫师界的,是世界上最强大最狂妄的摄神取念师,诚实和友谊在其中没有任何生存空间。
赫敏几乎可以肯定,伏地魔那边没有人知道马尔福是个间谍。他不会冒这个险。
赫敏可以成为一个安全的储藏室来保护他的秘密。如果她能让他信任她,如果她的大脑封闭术足够优秀,也许他就能说服自己。她就能把他的长处变成她可以利用的弱点。
她把脑袋探进床底,想找一本她想要参考的心理学书籍来读。她看着成堆的书本,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书被动过了。
虽然与原先的样子差别不大,但她非常确定,有什么人窥探过她的床底。她施了一道检测咒,但没有出现任何结果。
她将目光转移回自己的笔记本,对它施了一系列魔咒和分析咒,寻找任何被篡改的迹象。但仍旧无果。
她又看了一眼床底,然后环顾了一圈整个房间。
克利切。
这个讨厌的小精灵除了生闷气和侮辱别人之外很少去做其他事情,但偶尔他也会半心半意地大扫除一番。
房间里似乎确实被打扫过了。金妮平时从不叠被子,但她的床现在平平整整。
赫敏稍稍放下心来,但她又对那些书施了几道额外的咒语以及一道保护咒,如果再有人乱翻她的书,保护咒会直接向她示警。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在笔记本上加了一道自我毁灭咒,以防有人妄图篡改它。
完成一切后,她站起来准备离开。这时金妮走了进来。
"你回来得挺早。"金妮说。
赫敏低头看了眼腕表。确实很早。前几周她和马尔福的会面一般都会超时半小时。这是她第一次在八点半之前回到格里莫广场。通常情况下,赫敏必须在九点半去病房换班之前把采回来的魔药原料存放起来。
"今天还算幸运。"
"是啊。"金妮的神色有些局促尴尬,"呃…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赫敏等着她的下文。
金妮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红发。在之前的一次战斗中,敌人抓住了她的长马尾辫,让她差点命丧母夜叉手下。自那之后,她的头发就再也没有超过下巴。
"我—那个—你…你显然已经知道我和哈利的事了…"
赫敏短促地点了下头。
"嗯。好吧。是这样的,我想小心一些,所以我一直都在用咒语…但是—普威特家族有点…和别的巫师家族不太一样。有普威特血统的女巫好像特别容易受孕。事实上,在弗雷德和乔治出生后,罗恩和我都是意外怀上…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些避孕魔药…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在魔药方面一向糟透了。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去问问帕德玛,我知道你一直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不愿意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