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懋笑脸僵了僵。
倒是万俟信,已经极自觉地收拾起了旗盒和棋盘。
过了一阵,曹懋又重现拾起了笑,冲明炤说道:“谢谢傅姐姐送的博具,信郎很喜欢。”
明炤觉得有些好笑:“你又不是信郎,你怎么知道他喜欢?”
曹懋以一副了如指掌的口吻道:“信郎那人怕羞得很,再喜欢也不会说的。你只看他方才那样用心地玩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了。”
万俟信在一旁听着,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点也看不出曹懋口中的“怕羞”来。
明炤倒是有些被这两个孩子反差逗笑了,弯了弯眼,道:“喜欢的话,放堂后可以来再寻我玩,我可以教你们怎么玩。”
就在两个孩子要走时,令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叫过人没有?”
明炤尚未理解她的意思,就见万俟信停下了脚。
令嘉神色淡淡道:“她在家中行四,你可以叫她四姐姐。”
明炤这才领会过来,恍然记起,万俟信似乎真的没唤过她,只是曹懋左一个傅姐姐,右一个傅姐姐的,太过热情,以至于她都忘了这点。
万俟信沉默一阵后,唤道:“傅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令嘉轻轻笑了笑。
这会,明炤就是再粗心,也知道这笑不代表高兴。
然不待令嘉发作,曹懋就出来圆场道:“信郎你老是跟着我叫做什么,在家同我抢祖父母就算了,还要同我抢傅姐姐,你太过分了,放堂我们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叫傅姐姐……”
说着,他连拉带拽地把万俟信给拖了出去。
两个孩子走后,明炤小心翼翼地觑了令嘉一眼,“小姑姑,信郎他是不是和我们家有关系?”
令嘉对她的问题并不意外,柳氏不是个擅长掩饰的人,尤其是在自己孩子面前,她对信郎的态度总是能让人看出些端倪来的。
令嘉神态自若地问道:“那博具是三哥要给信郎送的吧。”
明炤点头,“爹去昌平前就嘱咐过的,娘今日才想起来,顺手让我带过来。”
令嘉:“……”
三嫂是有多不把三哥的话放在心上,才会忘记这么久,这都有两个月了吧,她怎么不索性忘干净呢。
事实上,她确实忘干净了,只是令卓前些时日有派人来问了番万俟信的近况,这才叫柳氏重新想了起来。
明炤继续打探道:“信郎是不是和六叔有什么关系啊?”
机灵的明炤暗暗想道,她娘都知道万俟信的存在,可见确实和她爹没什么关系,剩下的也就六叔和二哥了。按着年纪不可能是二哥,那就只有六叔了。
令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你猜。”
这就是不说的意思了。
但哪怕令嘉不肯说,明炤心中也是认定是令奕的了。
令嘉没理会明炤的小心思,说道:“四娘,我之前为信郎请了个先生过来,那个先生是你舅祖的学生,进士出身却不拘于官爵利禄,品德出众,眼界开阔,知识渊博,是一个极好的先生人选。”
说到这,她看了明炤一眼。
明炤极捧场地凑到:“小姑姑你待信郎真是用心良苦,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义母。”
“……不,我是想说你娘听说之后,打算让你也在这位先生处学些东西。”令嘉面不改色道。
明炤大惊失色:“我不要啊!我都从张家族学那结课了,为什么还要上学?我不要上学啊!”
厌学儿童傅明炤发出惨烈的呼声。
令嘉不为所动,镇定道:“你娘说之前让你相看,你都推三阻四,看着没什么成亲的意思,她也不忍心勉强你,只是你既然不肯成婚,成日在家里闲着不免闲出许多心思来,这才闯出之前的祸来,所以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还是送你去上学。”
被提起欠债的明炤神色滞了滞。
令嘉给她下了来自她父母的最终通告:“所以,四娘,说亲、上学,你选一个吧。”
明炤泪汪汪地看着令嘉:“小姑姑,我可以不选嘛?”
令嘉冲她温柔地笑了笑,道:“你猜。”
“……”明炤面露绝望,最终,只有气无力道:“还是上课吧。”
令嘉为自己侄女的错误选择惋惜。
说亲肯定是要说亲的,不过是今年、明年的区别罢了。
不过就这样都不肯选说亲,也确实可见四娘对成亲的抗拒。
令嘉心中有些郁闷,自从出了六哥令奕这个例子起,抗婚的傅家人就和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两个的冒了出来,孙辈里除了一个承继宗祠的明炤乖乖结了婚,剩下的二郎、三郎、四娘全都不肯成婚。令嘉也纳闷了,在年纪上她和子侄是同一轮的,生长环境也一致,当年她娘给她说亲,她也没觉得多难受,怎么轮到几个子侄,谈到说亲都是推三阻四,活似要他们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