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司洵瞬间投降,他两只手高高举起,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窃喜。
因为如果司月能重新回到季岑风的身边,那么他能解决的,就远远不止这些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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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的确打算去找季岑风借钱。
也不算是借钱,上次说好还给他的十六万本来就是半年的期限。
只是那时候她不想要和这个人有过多的牵连,所以拿到钱之后都会先还给他。
慈善晚会的三个小时加上办公室的三个小时,一共十二万。再加上司月自己手里的三万块钱,正好可以凑十五万。
司月也不确定这十五万到底能不能求那些人再宽限他们一些日子,但是她没办法了。
她真的没办法了。
这段时间连续不断的神经紧绷已经让她身心俱疲,每天不仅要忙于繁重的工作,还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地防止被人跟踪。
即使温时修已经尽可能地让她每天五点下班,但是司月知道,那些人狠了心要下手的话,她必定是难逃生天。
司月觉得那一根根嵌在她身上的绳索,越来越重,越来越紧。
她脚步仿佛渐渐沉入泥泞的沼泽中。
下一步,向前还是向下,司月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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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司月就给李原打了电话。
李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这倒是司月没有想到的。
“司月小姐,你好。”
司月站在楼梯间里回道:“李助理,你好。”
“请问司月小姐是有什么事要找季总吗?” 李原做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说起话来也不会拐弯抹角,这一点倒是让司月很是欣赏。
“是,请问季总今天能抽十分钟见一下我吗?” 司月站在楼梯间的窗边朝下面看。
这是三十六层,虽然没有顶楼高,但是一眼望过去的风景却也是绝佳。
只是可惜了,今天是个暴雨天。
黎京灰蒙蒙一片,任凭老天宣泄着怒气。
“您稍等一下,我查一下行程。”
“好。”
司月心口有些紧张地砰砰跳了起来,她很害怕季岑风会不肯见她,那就糟糕了。
“司月小姐。”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声音,司月立马握紧了电话等着李原说话。
“晚上七点可以吗?季总今天晚上在外面有一个私人晚宴,大约七点结束可以见一下司月小姐。”
晚上七点。
司月心里踌躇了半秒,还是立马说了好,“可以麻烦你发我一下地址吗?”
“好的,没问题,一会我就发给您的手机。”
“谢谢你,李助理。”
电话一挂,司月一口长长的气才敢呼了出来,她身子微微依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手机下一秒就收到了李原的短信。
她点开一看,是一个很偏远的私人餐厅。
但是没关系,再偏远她今天都一定要和季岑风见面,她需要这笔钱。
晚上下班的时候,司月特地把今晚的加班工作全部提前做完才走。大雨哗啦啦地下了一整天丝毫没见任何收敛的迹象。
司月用力撑着那把透明的伞,顶着狂风暴雨走出了公司大楼。
外面已经站满了等着打车回家的人,下班高峰期加上暴雨泥泞,整条市中心的交通都在瘫痪的边缘徘徊。
明明才刚刚下午五点,天色却已乌黑一片。
积雨云沉沉压在整片城市的天空,把人们心里最后一丝躁意都逼到了发泄的尽头。
司月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她足足等了一刻钟,才终于拦到了一辆空着的出租车。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整个身子都立刻松软了三分,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更小。
司机师傅问了两遍才听清楚她要去哪里。
那地方很远,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车子开起来的时候,司月的心终于慢慢地沉静了下来。
她偏头倚靠在被雨水奋力冲刷的玻璃上,看窗外一片模糊不清的世界。
这雨真大,像那天她从豪庭门苑被赶出来时那般大。
可是那天的司月很倒霉,她被投诉,被欺负,第二天还被辞退。
司月两只眼睛闭上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样的下雨天,很倒霉。
司机师傅开车很快,六点半的时候,就到了那家餐厅的门外。
司月给了钱后就下了车,可这雨仍然是没有半分减小的趋势,反而有种趁着天黑肆意倾撒的苗头。
她用力抓着伞防止被这大风刮走,然后一步一步地朝那家餐厅走去。
餐厅位于一小片竹林的后方,面积不大,远远看过去更像是一幢私人别墅。
沿着竹林里的一条小路走上几分钟就能到达那家餐厅。
司月穿着高跟鞋走在湿滑的鹅卵石上很是小心翼翼,再加上大风呼啸,她不得不低着头谨慎寻着些略微平坦的地方走。
一步一步,她走得又慢又难。
直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女人慢慢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一双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鞋子。
老旧的运动球鞋,上面爬满了泥泞和污垢。
裤腿被随意地挽起到小腿,上面溅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油漆。
司月身子开始发抖。
她脸色惨白地抬起头来对上那人凶残的目光,一声尖叫还未喊出口,就被那人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倒在地。
雨伞连带着身子摔入了一旁冰冷的泥地里,司月觉得,天旋地转。
她大脑瞬间失去了意识,身子却被人又一次拎起。
“救命啊——” 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划破在这竹林里。
那人却丝毫没有畏惧,又重重地扇了司月一巴掌,然后大声对着旁边喊道:“过来,用绳子把她绑起来!动作快点!”
司月疯了一样想要挣脱那人的禁锢,她拼命地大喊着,可是这里离那餐厅还有数百米的距离,黑夜骤雨,狂风呼啸。
没人能听得见司月的求救。
几个大汉很快就把司月狠狠抓住摁在地上,那人一脚踩在司月的背上,厉声叫其他人动作麻利点。
司月的脸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她远远地看着那个灯火明亮的远方,却是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了。
泪水混杂着暴雨冲刷在她的脸上,身上。
她仿佛看见了那个背负着重重荆条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的沼泽朝她招手。
“司月,司月,你还走吗?”
“你要放弃了吗?”
“很疼吧。”
“我也是。”
我也是,我也是。
司月泪流满面。
那天,她以为下一步,是向前的。
没想到,是向下的。
第14章 嫁给我
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司月很少去想了,一个贫穷且充满争吵的童年,真是没什么好回忆的。
只有一个澡堂子,司月却总是想起来。
那时候他们住在黎京的乡下,家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澡堂子。
冬天的时候,李水琴会带着她和司洵去洗澡。
到了门口的时候就招呼男澡堂里的擦背叔叔看着点司洵,然后自己带着司月去另一边洗。
澡堂的水很烫,人很挤。李水琴总是看到一个水龙头空着就立马推着司月去抢。
司月不好意思,还要走在人家旁边问:你还用吗?
李水琴就会笑她什么都抢不过人家,洗澡都比别人慢半拍。
但是司月很喜欢和李水琴去洗澡,尤其是冬天。
洗得身子热热的,烫烫的,然后拉着李水琴的手和司洵一起走回家。
冬天的黎京格外得冷,每次走到路对面的小商店时,司月总能摸到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有脆脆的冰。
她和司洵会乖乖地站在小商店门口,等着李水琴给他们买的一小瓶黄桃酸奶。
两个人头对头,两根吸管一起喝。
那酸奶很好喝,可是司月后来再也没喝过了。
也许是太冷了。
司月太冷了。
什么东西又湿又黏地一直蹭在她的身上、脸上。她的脸颊好痛,身上好痛。
到处湿漉漉的,雨水也重重地砸向她。
司月忽然惶恐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拖在阴冷的泥地上走!
她奋力地挣扎了一下身子,可是她的双手双脚全都被人紧紧地用绳子束了起来。拉着她的人显然也发现她醒过来了,他停下了脚步蹲在了司月的身边,笑容阴森:
“怎么样,司月。我说话算话,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