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在她耳旁道:“你可是爱上他了?不舍得他了?别忘了你哥哥的毒是他下的,他如今还等着宗束死了拿解药救命呢。”
“既然毒是宗束下的合该他一命偿一命。”
“太守抚养你的恩情,喻瞻公子对你的寄托,你都忘了吗?”月娇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喻瞻失望的看着她的模样,似乎在责备她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他的性命。
半响,眼底的最后一滴泪从面庞滑落,姜颜紧紧地闭着眼嘶哑着声音喊道:“将军救我。”
宗束的眸底闪过半分波动,随后缓缓的将剑放下,黝黑的眸子看向月娇,薄唇轻启,寒声道:“放了她。”
声音平静,里面的寒意却不容忽视。
即便宗束手中没有武器,可立在那里,浑身冷肃仍是分外逼人。
月娇轻笑一声,在空荡的寺庙里颇为响亮,道:“若是将军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
滑落,蹲守在横梁上的弓箭手齐齐发箭。
冰冷的箭头纷纷朝着宗束射出,姜颜不忍再看,闭上了眸子。
脖颈上的刀分外寒凉,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姜颜耳边想起了月娇的笑声。
莫不是宗束死了,姜颜心头猛地一跳。
她睁开眼,却见男人完好无损的立在两尺外。
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暗恨自己不该对宗束软心,所有的一切由他而起,理应由他结束。
月娇笑着,颇有垂死挣扎的意味,她道:“早就听闻宗将军武力高强,到底是我们小看你了。”
“你自杀,亦或我杀了她。”月娇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扔到宗束脚边,手里的刀在姜颜脖颈上划出血迹。
宗束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捡起刀,捏在手中把玩,看向月娇的眸子森冷冰凉,仿佛在看将死的蝼蚁。
月娇看清了男人眼中狠意,压在姜颜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姜颜心里如鼓锤般,分外不安。
姜颜垂着眸子,不知宗束会作何选择。
下一瞬,便看到男人站起身,修长的指尖染着血色,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的目光落在月娇身上,仿佛在看死人般漠然。
“一个女人而已,要杀便杀,只是告诉你身后的主子,拿女人要挟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姜颜闻言,心里顿时沉入谷底,落入冰水里。
“既是不喜,为何要只身前来?”月娇问出了姜颜最想知道的。
姜颜抬眸,目光落在宗束俊美的脸上,即便身上脏污,脸上带着血迹,仍然不减他的矜贵之气,丝毫不像世人所传的土匪。
接着,姜颜看到那张薄唇轻启。
“只是不喜被人威胁罢了。”他的眸色幽深淡漠,说出的话也薄凉。
姜颜本来酸涩懊恼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月娇心里也没了希望,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命活着走出这座破庙。
她紧靠着姜颜,在她耳边低语:“剩下的交给你了。”
月娇说完这话,猛地站起身,拿着刀朝宗束冲了过去。
还未近他的身,便倒在了地上,眼睛大睁着,里面的光渐渐消散。
姜颜看着宗束欣长的身姿,想到月娇之前跟她说的计划。
她微闭双眸,随后睁开,眼里蓄满了水意,她动了动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强撑着站起身,想要朝着宗束跑过去。
可压了一夜的腿早已麻木,方一站起身,腿一软,便要倒下。
身子倏地被一双大掌揽在怀里。
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宽厚坚硬的胸膛,宗束身上的冷松气息紧紧将姜颜包围。
姜颜将脸缩进他的胸膛里,紧紧地抱着他。
宗束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半响,姜颜才抬起头来,杏眸里含着水雾,眼底浮起惊惧过后的后怕。
宗束身后,是月娇的尸体,脖子上插着的正是她方才扔到宗束脚边的那把刀。
望着宗束轮廓流畅锋利的下颚线,半是真情半假意的软声都道:“将军,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宗束面色平静,任由小姑娘将脑袋垂进他的怀里。
修长冰凉的指搭在姜颜小巧精致的下巴上,微微抬起,看着被迫仰起的小脸,道:“这么喜欢我啊。”声音清冷,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愉悦。
姜颜似是害羞的躲开他的手,撇开眸子,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糯,似羽毛般落在男人心上,无端的撩拨人。
宗束轻笑一声,眼底的愉悦柔和了他冷肃的面庞,他垂眸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可还走得动?”
姜颜微微动了动腿,感受到一阵僵硬的麻意和酸软,她轻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瞬,身子腾空而起,纤细的身子整个落进了男人的怀里。
姜颜下意识的将手圈在宗束的脖子上,睁着水润的眸子仰头看他,初升的暖阳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在男人的脸上,柔和了男人锋利冷肃的轮廓。
宗束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她,步步平稳的出了破庙,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处,阿越焦急担忧的等着,在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时,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他紧跟着宗束的步伐,忧心问道:“将军可有受伤?”
宗束淡声道:“无碍。”
阿越看向他怀里的姜颜,伸出了手,想要接过来,减轻宗束的负担。
阿越手刚伸出来,便听到宗束沉声道;“去找个郎中。”
腿渐渐的恢复知觉,姜颜被这么堂而皇之的抱着,有些羞涩道:“将军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谁男人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畔沉声道:“别动。”
声音虽然冷硬,姜颜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暖意。
宗束一路抱着她回了府,顶着众人的目光将她抱进了月华院。
将她安置好后,宗吩咐早就在府里等候的郎中,让他好好看诊。
郎中把完脉后,道:“这位姑娘只是有些受惊,别无大碍。”
“只是脖子上的伤,若不好生养着,恐会留疤。”
听到留疤二字,姜颜脖子上的疼意更甚。
郎中开了安神的药方,便走了。
宗束吩咐姜颜身侧的立夏照顾好她,留下一句他晚上再来后,便离去了。
第14章
宗束走后,月华院里的一众姬妾自发的聚在一起来看她,就连林娘之前说的性子最为淡漠那位姨娘也来了。
林娘最先进了屋门,走到姜颜身前,拉着她左看右看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了姜颜的颈间。
“妹妹受苦了。”她温声道。
话方落,一道略含嘲讽的声音想起,“在歹徒手里过了一夜,姜姨娘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怕是给歹徒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云娘目含不屑鄙夷道,白日里,看到宗束抱着她入了院子,云娘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碎了。
姜颜面色沉了一瞬,却不打算在众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与她闹起来,须臾间,她脸上挂起笑意,徐徐道:“云娘说笑了,我能好好活着回来,不过是命大罢了。”
盈秋赶忙上前打圆场,道:“是啊,妹妹能死里逃生,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
云娘冷哧了一声,似是在瞧不起盈秋这幅上赶着讨好的模样。
僵持间,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姜颜顺着叫声看过去,竟看到了熟悉的一团白毛。
这只猫正是上一次叼着宗束玉佩的那只猫,许是上此为了哄骗它放下玉佩,喂了它一些吃食,这只猫竟然对她格外亲近。
只见猫儿从抱着它的怀里窜出,小短腿蹬蹬的跑到了姜颜的脚边。
小东西亲昵的蹭着她的裙边,姜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蹲下身子将小白猫抱到自己怀里。
猫儿被她顺毛揉了两把,便乖乖的窝在了她的怀里。
林娘笑着道:“兰姨娘的这只猫素来不亲近人,倒是不曾想,与你倒是不生分。”
姜颜这才意识到这只猫是有主的,她揉猫的手顿了顿,看向猫儿的主人,兰姨娘。
兰姨娘浑身素净,柔顺的黑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的白玉簪挽在身后,着一身白色衫裙,静静地立在那里,便让人想到了高山上的雪莲,漂亮却难易接近。
姜颜微微笑着示意,兰姨娘亦点了下头以做见礼,只是神色平静,眼底也没有半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