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炳根究竟在搞什么明堂?虽说这个女人是郑炳根在母亲安排下的婚姻,可,可是一个女人也不能这样大庭广众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此刻他们倒是彻底把他们鼓吹的“人人平等”抛到九霄云外了。
芩谷却是一点也不被郑林氏的表演所动,冷声道:“别再拿那一套来混淆大家的视线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尊老的前提是值得尊敬的人,尊的是阅历是知识是对社会的贡献,而不仅仅是年龄。今天你就算是在这里耍泼耍横,除了让大家看看你们母子俩一惯蛮横的做派之外,对眼前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
然后朝几个相邻的婶子轻声道,麻烦她们搭把手,把郑林氏劝走。
于是几个相邻的妇人连忙上前将郑林氏搀扶到一边,郑林氏回过神,指着芩谷数落着,说的大抵都是:自己对这个媳妇是如何的掏心掏肺,在郑家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一分,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忘恩负义对待她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太婆……
其余的妇人安抚劝慰着,虽然面上一副帮着郑林氏,同情对方辛酸无奈的样子,实则心中却对对方眼前遭遇莫名有一丝爽快的感觉。
心说:人家毓秀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把你一穷二白的家扶持了起来,还供了你儿子求学,一供就是好几年。
人家哪天不是任劳任怨地伺候你这个老婆子的?现在儿子稍微有点出息了,便直接带个女人回来,还要人家伺候另一个女人生孩子……
就算是她们,可能有时候会跟媳妇之间有点矛盾吧,但是这样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当然话说回来,她们也没能力培养出来那样“有本事”的,吃“笔墨饭”的儿子来。
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说的真是有道理啊。
其实现在场上的形势,也不是郑炳根母子说要打住就能打住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被这个女人“耍”了,总要知道个子丑寅卯啊:为什么要给他们送郑炳根和岳时琴的请帖?她牵着一个孩子在这里干什么?
所以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要求芩谷给一个说法。
芩谷重新调整一下情绪,振声说道:“在座各位除了是郑炳根在城里结交的朋友之外,就是我们两个村子的见证过我们当年婚礼的人。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就是想让大家来做一个证明。”
“到底证明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就休想离开”
“快说啊”
芩谷抬起左手做了一个虚压的手势,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芩谷大声地说道:“在座的有一半都是当年见证了我和郑炳根婚礼的人,我,钟毓秀是他们郑家托媒人下聘书,用花轿抬到郑家的,我就是郑炳根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啊没错啊……”
“这个我们都知道啊……”
芩谷:“这些年来我在郑家所做,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我可否做到为人媳为人妻的本份?”
因为委托者性格软糯,也很爱帮助人,更没从没跟乡邻红过脸。
所以芩谷这么一问,大家都纷纷点头,都说是个好媳妇好妻子。
一个人把这个家撑起来,了不起。
芩谷继续道:“可是就在一年前,郑炳根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要我好生照顾她。我是个乡下女子,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我以为那女人就是她的朋友。既然是丈夫的朋友,照顾她也是应当的。可是我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一年时间里,那个女人的肚子却渐渐大了起来…”
嗡——
芩谷说到这里,整个院子里传来嗡的声音。
其实这里的人都知道郑家老四是怎么一件事情,但是被芩谷这么一说出来,瞬间感觉就不好了。
除了觉得这郑炳根做的太不地道之外,更是觉得那个女人……啧啧,怎么就,就……唉
其实这个小时空里,只要男人有本事,是可以纳妾的。
但是前提是,必须要通过正妻的同意,并且妾就相当于是家里的仆人一样的地位。
现在的问题是,丈夫突然弄了一个女人回来,说是妾吧,一是没有征求妻子的同意,二是还要妻子去照顾……这,这就有些让人受不了。
对于从城里来的郑炳根的朋友,他们之前知道的是郑炳根说的,是因为他完全对母亲安排的那桩婚事不满意,完全没有把对方当自己妻子……其实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反对包办婚姻,觉得婚姻就是要自由恋爱结婚才叫先进思想才叫真爱,所以郑炳根的话很容易让他们引起共鸣。
芩谷说到这里,大家已经大概猜出她的目的了。
芩谷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想当着大家的面,问一问郑炳根,我,钟毓秀在你眼里,在这个家里究竟算个什么角色什么地位?”
此时人们都围拢了过来,郑炳根显得无比窘迫。
他只懂得说两句话:“……闹够了没有,快滚回去,少出来丢人现眼了…”
芩谷却是丝毫没有退让,又重复了一遍:“郑炳根,现在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里给我交个底:我,钟毓秀在你眼里在这个家究竟算什么?”
芩谷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更没有哭号,而是紧紧盯着对方,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询问。
郑炳根感觉到无比的难堪,对芩谷说道:“……你,你当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的,我并不认同包办婚姻,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是你自己选择留下来的……”
芩谷说道:“你不认同包办婚姻,我们之间没有感情?那么这个孩子呢?”
人们早就注意到那个小孩了,也早就猜到是郑炳根的孩子……
只是郑炳根在城里的朋友,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炳根还跟包办婚姻的妻子生有孩子。
毕竟……没有感情嘛,没有共同语言嘛,对牛弹琴嘛……怎么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呢?
第218章 不是休书,是和离
郑炳根:“他……他只是一个意外,是,是你……”
他想说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又说没有“感情”,貌似跟一个自己从骨子里就嫌弃的没有感情的女人嘿咻嘿咻,就算是有生理需求,也跟他的人设有点不符啊。
芩谷微微冷笑一下,她才懒得跟他争论“用什么办法才能强按着牛头喝水的道理”,只冷声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从身体到心里都没有承认过我是你的妻子,也没有承认过这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人们眼睛都热切地盯着郑炳根,还有从屋子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岳时琴的惨叫声,现在是真的快要生了,当然很痛。
只可惜大家注意力都在院子里看这场好戏,哪有心情去照看一个随便到一个有妇之夫的人家里,跟男人上床搞大肚子的女人。
亏得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读过书的才女,是有过新思想的新时代女性,什么自强自立,什么狗屁的真爱,简直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本来从一开始就没承认过包办婚姻的钟毓秀,更没有承认那个儿子,芩谷说的就是他们这么多年相处的现状。
本来大家一直这样相安无事的多好,现在提出来做什么?
但是很明显,他一承认的话,那么就符合了他之前对外的人设:就是一个不满意包办婚姻,并且勇于追求自己真爱和幸福新时代文人。
而且这样一来也能够解决掉眼前困境。
于是郑根柄看着芩谷,应道:“没错,就是这样。当初你自己选择留下来,我也同意可以让你呆在家里,免得休书让你回娘家让你声誉不好,毕竟你娘家现在情况也并不好……”
芩谷心中冷笑,不过她此刻并没有追究对方话里的毛病,她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正式地与郑家,与这个有着特殊上层社会背景的文化人郑炳根彻底地脱离关系。
芩谷说道:“休书?看来你对休书有偏见啊。是女人犯了七出之条才有休妻的理由,而现在的问题是,我在郑家并无过错,而是你,是你郑炳根并不承认,是你自己的原因,凭什么要给我休书?!”
“那你想怎样?”
“和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覆水难收。
郑炳根狠狠盯着芩谷,点着头说道:“好,好啊,钟毓秀看不出来平时挺老实温顺的,竟然会给我来这一套。既然你想要和离,那好,我便成全了你。看你回去你们钟家还能不能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