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的自我修养(59)

“睡罢,睡罢……姐姐陪着你呢。”

第63章 emmm

妙意选了个良辰吉日, 递过拜帖上了王家的门。

“她一个外嫁多年的女儿,三天两头地回娘家来做什么?”王巡恰好休沐在家,闻言冲邬氏不耐地挥挥手, “你自去应付她,我还有事, 去书房一趟。”

说罢甩手便走。

邬氏又何尝会喜爱一个几面之缘的继女?可事已至此, 她也只得撂下手里紧锣密鼓准备着的晴姐儿的婚事, 端出一副温和笑脸来:“去请妙姑奶奶进来罢。”

“冒昧来访搅扰了太太,还请您多宽宥。”妙意笑盈盈地打从外边儿进来了, 丝毫不见外似的, “我瞧着多日不见, 太太好似憔悴了些?虽说庶务冗杂,您也该好生保养自身才是。”

她托着姗姗来迟的香茗略凑近了一嗅,便与这位继母莞尔笑道:“太太拿这齐山云雾1招待我,可教我太不好意思了!父亲现如今俸禄微薄,咱们又都是一家人, 何必这样铺张浪费的!”

“就如同我省亲暂住府中那会儿似的,不是就很好么?”

那会儿,她带着两个孩子在王家住了几日, 可不见她拿什么好吃好喝来招待。

且以王巡的身份怕是喝不起、也喝不了这个, 多半是从前上边赏下来的,如今忍痛拿出来充充门面。妙意这样发问, 大有暗指他从前手脚不干净的、也有讽刺邬氏这个继母吝啬的意思。

“是从前年节时宫里赏下来的,一直供在库里,时间长了就也慢慢淡忘了。如今既翻了出来,茶叶这东西也存不住,便紧着拿出来喝。”

邬氏果不其然急了, 与她解释时语气不自知地急促:“姑奶奶也大可不必忧心家里过不好。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门户,却也是有些个家底的。”

妙意微微一笑:“原是如此。怪道我觉着这茶有些个陈气……想是经年日久、难以避免。”

她东拉西扯地与邬氏聊着各色名茶,绝口不提自己因何而来,仿佛只是在家里闲着无聊,回来娘家瞧一瞧似的。

几次三番试图拉回正题却被别有用心的继女挡住之后,邬氏也终于不耐烦了。

“不知姑奶奶此番过府有何要事?姑奶奶也知道,你四妹妹晴姐儿再有一个多月便要成亲,我做母亲的难免忙碌。”

邬氏手伸出去,就要捧起桌上的茶盏。这时候,但凡是有些礼数与眼色的,都该要随意寻个由头识趣告辞了。

“呀,瞧我这记性!”妙意还不等她手指扶上杯子,便抢先低呼一声,两手在身前轻轻一拍,“与太太闲话儿,倒将正事高兴得忘了!今儿来这一趟啊,是来道喜来了!”

她直直地盯着邬氏,抚掌笑道:“我们三姑奶奶大喜,她不便来回奔波,我这做姐姐的便来替她回来禀报一声,咱们家的礼也该备好了送去侯府了!”

妙意是说罢了便借口看望晴姐儿出了正房,丝毫不在乎邬氏是不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可是才夸口过家中颇有些家底的,若敢随意送个三瓜两枣糊弄她宝贝娴儿,且看她肯不肯放过这遭呢!

当初那样欺负人,做姐姐的怎么着不帮忙狠狠咬下她一块肉来!

“我可是个泼妇,你看我敢不敢……”妙意嘀嘀咕咕走在路上,对前头引路的香杏那难看脸色视而不见。

“那就是个来打秋风的泼妇!”

邬氏恨得抓起茶盏便要砸,举起来了又想起这是自己的陪嫁,顿时心疼地放下去:“她们姐妹两个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那副笑里藏刀的式样!”

“她们心中埋着怨气呢,哪里就肯轻松放过。”苏嬷嬷教碧桃将茶重新换过,自己则去背后给邬氏顺气,“太太从前向来镇定敏锐,如今女儿都要出嫁了,反倒急躁冲动起来。老爷本就等着抓您的错处呢,太太务必稳住。”

苏嬷嬷人老成精,更识时务、懂进退:“正是小姐临出嫁的时候,万万不能因这个生出事端;左右算是个民俗,咱们便权当是破财免灾了,将这事圆过去也就了了。”

几个照面看下来,这位大姑奶奶可比三姑奶奶强势得多,明摆着不肯相让。若被她宣扬出什么不利于自己夫人的闲话,连着她们的小姐都要被人非议。

苛待继女这个名头是万万沾不得的。

“这个秋风,咱们非被打不可。”苏嬷嬷如是说。

当初为着小小姐低了一头,如今时时刻刻都低了一头。邬氏别扭着不肯相让,却被苏嬷嬷严厉地捧着脸颊,半强迫地与她对视。良久,她终于不情不愿地妥协了。

“我的私房和嫁妆不能动,那都是要留给晴姐儿带走的。”邬氏苦涩道,“她若要钱财,就要从公中出,我是不管的。”

王巡做下的孽,她邬欢可不会帮他担着!

后罩房。

见着了这个很是威严的大姐姐,晴姐儿还是有些畏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除夕时曾来暂住过的妙姐姐好似对她极为不喜。可见面时她又常笑着,教晴姐儿直犯迷糊。

“大姐姐好。”晴姐儿乖乖请安。大姐姐很重规矩,不像娴姐姐又温柔又有耐心,陪她聊天做女红,还会给她好吃的点心。

妙意不着痕迹地审视着这个小妹妹。确是个美人坯子,年纪小,脸上还有稚气;有点儿没长开,不过眉眼已瞧得出很像邬氏,比她母亲还要更艳一筹。

才及笄三四个月的丫头还是留着丫髻,穿着鹅黄的袄子,衣襟别的飘带上绣着青白色的兰花。她大约被家里一直娇惯着,很有些爱美:裙子要带暗花的,发髻要簪着颤动的蝴蝶的,便是耳垂上的小耳饰都是细细的米珠攒出来的珠花,花心也要正红的宝石才行。

妙意是个护短的人。

纵然娴儿几次三番地强调这孩子对那些个腌臜事一无所知,她还是忍不住迁怒——她最宝贝的妹妹替这个少女经受诸多磨难,她却还能保持着如此不谙世事的天真。

晴姐儿的感觉没错,她憎恶她。

“眨眼间,你也要出嫁了,时光真是如白驹过隙。”妙意微微一笑,教丫鬟将锦盒递过去,“你三姐姐肚里又小外甥了不好过来,我便来为你添妆。”

“好孩子,日后出了门子可要与夫君好好地过啊。”

毕竟——你这样好的姻缘,可多亏了你的三姐姐帮你挡了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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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代名茶“六安瓜片”的前身,明清两朝均为贡品

第64章 更新

“恶客”突如其来, 邬氏再如何心中暗恨也要紧赶慢赶地凑齐了贺礼给妙意一同带走——寻常人家的礼都是早早备好,只等着出嫁的姑奶奶有喜;他们却还要贺喜人亲眼盯着置办,传出去也不知要多少人暗中耻笑。

妙意却是优哉游哉地在王家四处闲逛, 一时去拜见王巡,一时去逗小不点儿仪哥儿, 没多少功夫整个王家都逛了个遍。她宝贝妹妹要当娘的消息也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王家。

书房里。

被长女缠得心烦的王巡扔下手里的书, 横眉立目地瞪着她:“你母亲不是应了置办贺礼, 你还待如何?!”

“父亲说笑了,母亲若打从地底下出来置办贺礼, 您可不是要被吓坏了?”妙意盯着他半真半假道, “再者说这样的大喜事, 您是我们生身父亲,单是报给太太怎么行……须得专门给您报一遍啊!”

“父亲不是曾亲口与娴儿说过么?‘倘若她能嫁在京中,有朝一日子女绕膝,也好教父亲您借个光,能亲眼看着母亲的血脉长大成人。’这不是您的期望么?父亲。”

王巡瞪视着她, 目眦欲裂。

这是与他最像的一个孩子,不单是指容貌,更是说父女二人的脾性——妙意与他最大的不同, 便是她对幼妹的爱护之心远超王巡对女儿的疼爱之情。

他奇异般地平静下来, 甚至心中有些微妙地自豪,仿佛这样冷酷的算计能证明他们在这家中高人一等、立于不败之地似的。

“你很聪明, 又不妇人之仁,这很好……教他带你去寻太太,就说我给你妹妹再出一份礼。”王巡指一指身后的长随,对妙意突兀地拉扯嘴角,“你要一直这样下去……沿着正确的路走下去。”

妙意静静地与他对视, 什么都没说便出了门。可长随跟在她身后一并离去时,分明听到大姑奶奶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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