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王朝变更，也没有读过你说的那些历史……但看看我们自己呢？连世界，连时间都推倒重来一遍了，只要我们勉力向前走就好了。”
宋傲微讶地看向姜衡，
“怎么了？”姜衡又笑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达成你说的最后那种结果，但我们已经走了目标，即便绕着路，往那个方向走不就好了吗？”
“制度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至于你说的，人民怎么才会意识到，不能只等待，而是要去做帝国的主人——那就让他们在过程里自己学习，自己体会……我们不可能把每个人都拽上，只要走在最前面，想要跟上来的人，怎么跟上，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就像你说的那种投票制度，看起来是做了选择。可是选择不仅仅是表明一个态度，投出一张票那么简单。做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以及接下来所有要发生的一切负责。这些，都是你说的那些人民，自己该学会的。”
看着宋傲一脸愣住的表情，姜衡有些不确定道：“我说的……很奇怪吗？”
宋傲笑了一声摇摇头，“我现在有点相信他们说的，衡石是气运之石了。虽然你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也没有像我一样，看过那些历史……却好像对帝国的兴衰有天然的把控一样。其实你说的很对，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符合历史潮流的东西，终究是会被湮灭的，虽然有些势力很顽固，但历史螺旋发展前进的，很多事情有时候我们想办，不一定能办成，说不定绕个圈回来，偏偏反倒又能办成了，倒是我瞻前顾后想得太多，本末倒置了。”
只是听到这里，姜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是……历史的车轮？螺旋式发展？”
宋傲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又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一心都专门去修炼了，文学和历史课都没有好好上过……”
话一出口，姜衡还没有什么反应，宋傲却是先心里一紧，“抱歉，我不该说……”
姜衡乃是衡石所化而成，与普通人本就有些隔阂，再加上当时他不知为何被姜烁送到荒星，后来又被周焯收养，却并未给他多少真正的关怀……
“没关系。”姜衡轻轻握住了宋傲的手。
实际上，他倒不觉得这是什么伤人的事情——对于寻常人，可能会是。但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并不重要。
因为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
“嗯，没关系。”宋傲也弯了弯眼睛，“其实我也学的不好，以后，我们一起来学习和研究这些东西。”
“好。”姜衡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之间脉脉情愫涌动，却不是那种旖旎，反倒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温柔暖意。
姜衡心中微暖，伸出手抚在宋傲后颈上，就想把他拉入自己怀中。
宋傲顺势靠了过去，却忽而发觉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自己眼角余光处一闪而过。
他眼下星海破损，虽然姜衡已经在尽力帮他温养，可到底还是无法调用起星海之力的，因此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比之前差了很多。
姜衡自然是比宋傲更敏锐的感觉到了，但他判断并没有危险发生，因此倒也没有刻意去阻止那东西的动作。
只是……
宋傲靠过去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头来，便看到一颗洁白莹润的蛋，正悬浮在他和姜衡之间。
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当初在荒星上，他们也是在野外突然捡到了一颗有些奇怪的蛋。
等等，但这里不是在荒星，而且这里有一整窝的蛋……
宋傲转过头，眼神向下望去，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下面那一窝龙蛋，有些怀疑道：“它……是从下面飞上来的吗？”
“是。”姜衡点了点头。
虽然对这颗蛋的电灯泡行为有些不满，但考虑到这里毕竟是龙窟里的龙窝，而眼下这条龙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姜衡还是决定忍耐。
真奇怪，他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给了他十足的新鲜感。
“但是……”宋傲看看下面的龙蛋，又看看漂浮到自己眼前的这一颗，还是不确定道，“可是下面的蛋都那么大，它怎么才……”这颗蛋十分秀气，就跟一颗鸡蛋差不多大小，比之前他们在荒星上的时候捡到的嗷呜的蛋还要小。
“龙蛋毕竟也算是圣物，自行变化大小不是难事。”说起龙，姜衡倒是比宋傲要多了解些，“只是，不知道这颗蛋……它想要做什么。”
似乎是不满宋傲总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那颗蛋再度飞起来，绕着宋傲转了一圈。在这个过程里，它的蛋体慢慢变大，等这一圈绕完，蛋已经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摸约有两个拳头加在一起那么大了。
见蛋绕着自己飞，似乎实现想对自己表达什么，宋傲便伸出了一只手来。
可那颗蛋又十分调皮的飞向了姜衡，开始绕着他转起圈来。
宋傲对姜衡眨了眨眼，示意他跟那颗蛋互动看看。
姜衡虽然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是宋傲要求的，他自然还是回去做的。
于是姜衡便伸出一只手来，平伸着展开，做出一个托举的动作。
他那只手掌刚刚平摊开来，那颗蛋就像是找到了归处一下，唰的一下直接“砸”进了姜衡的手里。
这一下的速度之快，力度之大，甚至让宋傲都感觉听到了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
然而姜衡的手却如同钢铁一般，纹丝未动。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气中响起，然后两人就一起眼睁睁的看着那颗龙蛋裂开了一条缝。
姜衡：“……”
宋傲：“……”
这场面，也有些似曾相识。
而不同的则是，除了他二人以外，空气里还传来了一道极大的吸气声。
刚刚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这枚蛋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一龙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而此时，望着两人手中那颗破开了一道明显裂痕的蛋，两人一龙都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尤其是龙，一张龙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宋傲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脸，“我们可以解释……”
人家才刚刚离开一会儿，结果就把人家宝贝的不得了的蛋给捏到了手里，而且这颗蛋还莫名其妙的就裂开了一道口子。
饶是宋傲完全无愧于心，眼下这场面也不知道为何就让他感觉到心虚起来。
就在众人僵持沉默对峙之际，空气中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
只见那颗蛋上的裂缝竟然又扩大了一些。
霎时间，龙那金色的眼瞳之中迸射出耀眼的光彩，一个箭步就向宋傲和姜衡两人所在的地方飞奔而来！
是的，一个箭步。
就连龙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竟然就在这一瞬间重新化成了人形！
宋傲和姜衡两人之间倏然挤进来了一个大脑袋，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瞳，眼巴巴地瞪着那颗裂缝越来越大的蛋。
“快到爸爸怀里来……”龙轻轻开口，声音激动得发颤，却又小心翼翼的屏息，生怕自己会吓到那颗正在颤颤巍巍破壳的龙蛋。
咔嚓，啪。
咔咔咔。
那声音仿佛挠在众人的心上，直叫大家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众人都无比期待的目光之中，破壳破到了一半的蛋忽而偃旗息鼓，不动了。
宋傲：“……我们可以解释，真的。”
龙睁着一双愤怒的双眼瞪向了宋傲，“那你倒是解释看看！”
“就……刚刚你们离开之后，这颗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飞起来，然后姜衡伸出手之后，它就落到了姜衡的手里，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就突然自己裂开了……”宋傲对上龙那双写满了怀疑的视线，又不自觉的开始感到心虚。
他明明就是在如实描述啊，到底有什么好心虚的……这种愧对的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
也是这时候，宋傲才缓慢的意识过来，龙竟然化成了人形——眼前这少年，看起来清秀漂亮，一双杏眼显得灵动又可爱，眼尾微微上挑，很有几分古典韵味……就是，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一些。
“不可能。”龙不相信的否认道，“这么多年，这些蛋都一直只有微弱的生命体征，怎么你们俩一来，突然就破壳了？你们刚刚在这里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