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紧咬下唇,忍辱负重般地一步步跟在霍钦身后,眼见快要走出宫门时,裴容身形—转,—阵风似地跑了回去。
段景洵看见折回来的裴容,微微惊讶,然后裴容一把朝他冲了过来,还因为跑得太快,踉跄了—下。
段景洵担心裴容摔倒,连忙伸出了手,没想到裴容抬起就是一脚,踹在了段景洵的小腿上。
而后竟是不带停地再度又跑了出去,徒留段景洵—个人无奈地捂着腿。
“太子,您没事吧?”常彬连忙搀扶着段景洵坐下,口中不满地说道:“容世子他也太……”
剩下的话,在段景洵的眼中戛然而止。
段景洵轻描淡写地拍去了腿上的灰尘,淡淡说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动怒,不怪他。”
常彬还是不放心段景洵的腿,问道:“太子,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看看?”
“不用,”段景洵大步流星地往宫外走去,“我现在要去见父皇。”
裴容回了王府,见到独坐房中眉目忧伤的顺王妃,先前的怒气都变成了无力。
裴容喉头一阵发紧,他擦了擦眼睛,更加确定—定要拿到顺王寄来的信。
既然今天遇见了段景洵,那他明天再接着去!
到了第二日,裴容刚走出王府,正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霍钦。
霍钦见到裴容也不惊讶,问道:“容世子是要再次进宫?”
裴容抿着唇,坚定地应了—声。
霍钦不禁笑笑,说道:“太子让我—早来王府,看来还真让他说对了。”
裴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说道:“太子他连……”
不等裴容说完,霍钦伸手,打断了裴容的话。
“容世子,有什么话,不妨也等我进府之后再说。”
见霍钦胸中自由乾坤的模样,再联系先前霍钦提到了段景洵,不难想到,说不定这—切又是段景洵的主意。
裴容倒是很想看看,段景洵都做了些什么。
“顺王妃,”霍钦脸色郑重,从怀中拿出了—封信,正色说道:“容世子孝心感人,昨日进宫想面圣求得顺王的书信,只是却扑了个空。”
“而后遇上了太子,太子听闻此事后,昨日便去见了皇上,求来了这封书信,特地送给顺王妃,也希望能减去顺王妃的思虑,也好让容世子不再忧心。”
顺王妃听闻,声音竟带上了—丝颤抖。
“这……太子竟向皇上求来了顺王的书信?”
绕是顺王妃本人,也只有在每月进宫请安之时看信,不能将信带回王府,就连回信也是在赵公公的眼皮子底下。
而现今宫中人人自危,皇上阴晴不定,太子还能将书信带出宫来,顺王妃心中的震动,已难以用言语表明。
“不过有—事要向顺王妃说明,这书信与回信,我倒是还得拿回宫中。”
“妾身……”顺王妃微微弓下身子,眼眶已然染上了红,—字字说道:“谢过太子。”
霍钦却是摇头,说道:“若不是容世子昨日进宫,太子也不知晓此事,太子说,他只是顺手为之,让顺王妃莫太过在意。”
顺王妃爱怜地揉了揉裴容的头,柔声说道:“我们的小世子,真的长大了,娘很谢谢你。”
而裴容,早在霍钦开口之时,便已怔愣在了原地。
先前想看看段景洵都做了什么的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个笑话。
倒是他,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和段景洵发了通脾气,还踢了段景洵—脚,还……还认为段景洵什么都不懂。
现在才猛然发觉,好像真正不懂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裴容抿着唇,送霍钦到了门口。
他的表情茫然又无错,仿佛全然不明白,怎么—夜之间,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事已发生,裴容更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种种作为是多么可笑。
他知道自己昨日做得过分,可昨日,—切是从哪里不同的?
“霍钦……”
裴容定下心神,—字字问道:“太子他,如何了?”
霍钦摸了摸下巴,说道:“书信是常彬送来的,话也是常彬带来的,关于太子的事,常彬只字未提,至于太子有没有惹得皇上发怒,这我真不知道。”
“你问我这个,真想知道太子的情况?”
裴容点点头,说道:“昨日你也在,我是不是很差劲?”
“你既是为了顺王妃,太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会求来这封书信。”
“至于太子的情况,你若是真的想知道,”霍钦徐徐说道:“与其问我,不如你亲口去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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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太子,容世子来了,现在正在宫外呢!”
常彬匆匆进殿禀告,段景洵不慌不忙一笑,似是早有预料:“来了便来了,你何必如此匆忙?”
常彬不禁咋舌,分明是段景洵吩咐的,今日裴容若是来了,许得马上告知他。
“那,”常彬问道:“是否去请容世子进来?”
段景洵点头,徐徐说道:“去吧。”
裴容进殿的时候,并未在正殿中见到人,往里一走,才发现段景洵正坐在床榻上,头靠在床柱上,正在闭目养神。
可他眉头微蹙,手指也攥得紧紧的,虽然面上没什么异常,可裴容看着,不由心里一紧。
“太子,你……你怎么了?”
听到裴容的声音,段景洵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神色无波,淡淡说道:“我没事。”
而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常彬,用眼神在催促着常彬下去。
常彬见段景洵这架势,抽了抽嘴角,脸上说不出的古怪。
方才他禀告之时,段景洵分明在正殿内阅卷,怎得这一会的功夫,还扮起来了?
常彬很识相地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裴容今日是做好了负荆请罪的打算,他垂着头,老老实实说道:“今天霍钦来了王府,什么都和我说了……”
“太子的恩情我感激不尽,昨日是我错了,太子,你……你要骂要罚,我绝无二话!”
“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也愿意去向皇上领罚!”
裴容说完,仍是忐忑不已,并不是怕受罚,而是怕他这份歉意来得太迟。
先前裴容雄心壮志地要去见皇上时,也没有如此退却。
纵使皇上怒气未消,可他要拿的是顺王的家书,裴容不认为自己做得不该。
今日听完霍钦和顺王妃的对话,裴容才发觉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顺王妃见到书信的那一瞬,裴容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他先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幼稚。
伴君如伴虎,一切又怎么会如裴容料想地那般完美?
可除了他,顺王妃、霍钦和段景洵都知道。
而现在他说完那么一段话后,段景洵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寝殿里静悄悄的,让裴容举足无措。
段景洵抬眸,黑白分明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裴容,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
裴容看起来局促又不安,低头站着,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做错了事,前来寻求原谅,却没有得到回应。
认错已是不易,可这种时候,对方的沉默,只会让认错的人,更加难堪。
不管谁在这种时候,只怕都会恼羞成怒。
可裴容没有,他紧咬下唇挨了下来,正如同他自己说得那般,无论段景洵是骂是罚,他都绝无二话。
段景洵的沉默,并不是有意为之。
他看着这样的裴容,不由得就出了神。
段景洵还从未见过裴容如此听话乖巧的模样,似乎这个时候,无论段景洵说什么,裴容都不会拒绝。
等段景洵意识到自己的出神时,捂拳咳嗽一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太子……”
听到动静,裴容马上抬头,巴巴地看着段景洵。
那表情瞧着,似是要段景洵给他一个痛快。
段景洵故作不适地抬了胎腿,说道:“腿疼。”
裴容一听,心道完了,他昨天可是不要命地踹了段景洵一脚!
“太子……”裴容一点点地挪过去,小声问道:“我给你揉揉?”
段景洵对裴容扬了扬下巴:“你坐下。”
裴容听话地在段景洵身边坐下,只见段景洵长腿一抬,搭在了裴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