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闹了疫病?”阿尔曼毕竟见多识广,他自动过滤了管事魔鬼作祟的言论,问:“通知城防队了么?”
管事:“小的不知,小的见事态紧急,赶紧回来通知王子。”
阿尔曼想了想,道:“你去八王子那里,汇报一下这个情况,虽然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过去一趟,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主管应声离去,阿尔曼起身向二傻他们院子走去,走至一半,他忽然想到:刚才管事说的症状,是否和玄夜一致呢?
快步走到院口,只见安排在那里传话递物的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阿尔曼过来,几人躬身行礼,道:“禀王子,早上送来的饭菜客人并未拿走,而且我们已经高声问询了好一阵子了,里面都无人答应,我们正在商讨该如何行动。”
“废物!”阿尔曼听罢大怒:“若我不过来,你们还打算商讨到什么时候,赶快进去看看啊。”见那几人立时要往进冲,阿尔曼不知怎的想起二傻的交代:“记得带上口罩。”
吼出这句话,阿尔曼自己也带上口罩,跟着众人跑进院子,几人分工明确,有的去了小厨房,有的去了小花园,阿尔曼则去了两人的卧房。
一进门,就被里面的画面惊住了。
玄夜依旧躺在床上,不知生死,二傻却不知为何,蜷缩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阿尔曼一惊,马上扶起二傻,探了探鼻息,长出口气:活着!
安置二傻趴在桌上,阿尔曼又去看床上的玄夜,手一触到玄夜的鼻翼,阿尔曼心里‘咯噔’一声,默念不好。为了保险起见,阿尔曼还摸了玄夜的脉门,果然,已经毫无搏动,就连身体,也早已冰冷了。
看着室内这一死一昏的两人,阿尔曼心头如落下一块大石:这…可如何是好?
……
二傻睁开眼,第一印象是,好黑啊。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有点久,二傻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他看看四周,竭力思索,想从周围的环境找点什么出来。
外面似乎是夜晚,屋里因为没有亮光,室内的东西晦暗难视,二傻闭目适应片刻,再睁开眼时,就着屋外微弱的月光,大致看清了室内的陈设。
这里…不是玄暨吧?
玄暨的物品皆崇尚自然,造型风雅,这里怎么都方方正正的,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玄夜?玄夜…
二傻条件反射喊人,没办法,不知啥时候养成的臭毛病,当他不太有安全感的时候,这个名字就跟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从嘴边冒出来。
嘶哑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二傻吃惊的摸了摸喉咙,什么情况,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好在,这边的动静终究惊动了外人,不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进来时,拿着烛台,所以二傻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红发、碧瞳、白肤的高大男人一进来,有点强颜欢笑的问:“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二傻看着这人,细细搜索脑内的记忆,同时张口问:“外国人?这里果然不是玄暨吧?”
说实话,阿尔曼在二傻昏睡的这几天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当初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场二傻和玄夜的蜜月之旅,会成为两人阴阳相隔的契机。
而这一切灾难的起源,都是因为他。
怎么办?
作为翡翠的爱人,关于两人的感情,所有信息,皆来源于翡翠。他知道那时玄夜为了找回二傻,只身带十数护卫,就踏入敌国,在那里潜伏近一年,才带回二傻。他知道二傻为了玄夜,放弃了平凡的生活,踏足了他最不想进的阶层。所有两人对对方的深刻爱意,他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他才无法原谅自己,才过的饱受煎熬。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二傻醒来,该怎么和他说,才不会刺激到他,怎么做,才能减少他的身心创伤,想的脑袋都快炸了。
天知道,刚才进来的功夫,他握着烛台的手,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手汗。
哪知道,二傻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这两天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开导话语一时没了用处,阿尔曼嘴巴打磕巴:“嗯…额…你说什么?”
二傻想可能是自己嗓子哑了,所以表述的不清楚,于是轻咳了一声,又说了一遍:“我看你是外国人啊,这里不是玄暨吧,玄夜呢,我要见他。”
阿尔曼现在脑子也开始打磕巴了,妈妈,快来告诉我,二傻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从前半句话里,阿尔曼听出,二傻似乎记忆产生了些问题,为了验证,他问二傻:“你…知道我是谁么?”
二傻疑惑的仔细打量阿尔曼:“我…应该知道么?可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额…”阿尔曼继续试探:“那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二傻看着阿尔曼,像看着个傻子:“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呢好吧。喂,这里到底是哪啊?”
“这里是彩发。”阿尔曼喏喏。
“彩发,我怎么到这里来了…算了,先不纠结这些了,玄夜呢,他没来?”二傻抻着脖子向阿尔曼身后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阿尔曼闭着眼睛顺着二傻的话头胡诌:“哎呀,你忘了,你是来参加我和翡翠的成婚大礼,才千里迢迢从玄暨赶来的,这不是路上有些晕船,所以一睡就睡到现在,可把我们吓坏了。至于玄夜么,他因为军务缠身,没有一同前来。”
“哦。”二傻不知信了没有,他沉默半响,忽然道:“那翡翠呢?”
第90章
擦…忘了这茬儿了。
好在阿尔曼急智尚可,他只停顿半刻,便道:“我彩发习俗,行礼前双方要分离九天,寓意久分必合,长长久久,这段时间里,翡翠会住在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这个嘛,是害怕两人耐不住相思,擅自相见破了规矩。”
“好吧。”二傻像是接受了这个说辞,顿了顿又问:“那我昏睡了几天了?”
“刚昏睡一天,还得八天才能见到翡翠。”阿尔曼飞快答道。八天,按照翡翠走时的急切程度,他们怎么也该回来了。
只要翡翠他们到了就好说,那会儿,即使二傻想起了玄夜已死,有亲人们在身边,总要好过许多。
二傻:“那…为什么你都要和翡翠结婚了,我却不认识你。”
“呃…”阿尔曼绞尽脑汁,装作恍然大悟一拍手:“哦,我知道了,我们彩发的止晕药有一个副作用,就是昏睡过后,会脑子…不太灵光,过两天就会好的,到时候,你就会想起我了。那个…”阿尔曼这一番问答,脑袋又隐隐冒汗,他觉得再说下去,自己肯定会露馅,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二傻你刚醒,身体还很虚,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罢,不待二傻回话,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好远,阿尔曼才长出口气,唉,总算撑过了一天。
那之后,阿尔曼本打算只偷偷观察不去打扰二傻,奈何城里的疫情日益严重,只短短几日,已出现多个街道大规模死亡,一边是旧友情殇,一边是臣民莫名死亡,孰轻孰重,也由不得阿尔曼再纠结磨蹭了。
于是,二傻醒来第二天后,阿尔曼不得不再硬着头皮去看望他。
“二傻,今天如何?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阿尔曼神态自然走进屋里,看到二傻依床而坐,看着窗外出神。
“阿尔曼你来了。”二傻转过头来,眼神却没有焦距,只是走个过场般一沾便又扭向窗外:“你看,外面的朝阳,很美吧。”
“美…美…”毕竟有了上次的经验,对于二傻莫名其妙的话语,阿尔曼比之前应对好了许多,他合着赞美两句,把话题引向城里的疫病。
“那个…二傻,最近城里出现很多莫名死亡的人,依我看,像是疫病。”
“哦。”二傻眼睛依旧看着外面,语气平直没有起伏:“都有什么症状?”
“嗯……”阿尔曼心想不知说这些会不会引起二傻不好的回忆,可想起城里那一条条街道的人间惨状,硬了硬心肠续道:“身体皮肤下诸多肿物,有的破溃流脓,好多人咳嗽剧烈,口吐血沫,倒地而亡。至今,已死了好几百人,几条街道的人都要死绝了。”
二傻:“嗯,那倒是极严重啊……这么厉害的传染病,我从未见过。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