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凛则牵着他的手，耐心听他说这些琐碎的话语。
到了酒店，林羡白就兴冲冲打开行李箱，换上了条沙滩裤，朝陆思凛展示道：“这条怎么样？帅不帅？”
他没穿上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的身体，既有流畅的线条，也有独属于少年人的清瘦。腰很细，侧面转过来时，还能隐约看见两个腰窝。
陆思凛喉结一滚，收回视线。
“好看。”
林羡白被夸了，得意洋洋催促他：“快快快！你也换上，咱们一起先一起去沙滩上滚一圈！再来个沙滩排球，再去潜个水，不对，还是要先涂防晒！”
看他这副开心的模样，陆思凛的情绪也被沾染上了喜悦。
他换好衣服，才发现事情不对。
林羡白没动。
依旧还是那条花色的沙滩裤。
陆思凛蹙眉。
“你就这么穿出去？”
林羡白没反应过来语气里的酸味，“不然呢？”
陆思凛：“你没带上衣？”
“当然带了啊！”林羡白鄙夷看着他，“陆思凛，不是吧你，都来沙滩了还穿什么上衣啊！你看外面那些男的，不也没穿？”
陆思凛眉心一跳，要被气笑了。
他了解林羡白，叛逆心理严重，要是直接给他套上，就算在这里还老实，但一会儿出去，他还是会脱。
于是，陆思凛又重新审视他，把林羡白看的浑身发毛。
“……干嘛？”
“我刚刚是怕打击你，所以没说。”陆思凛从箱子拿了件亚麻色的衬衣，“你这件衣服，单穿不好看，配个颜色浅的上衣才可以。”
林羡白马上就被忽悠了，他相信陆思凛的眼光，美滋滋套上了宽大的衬衣，也把刚才那些美景给隔绝了。
陆思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这才满意。
酒店就在海边，两人租了个阳伞，先是把裸露的地方涂满了防晒，就开始完成计划清单里的项目。
打排球、冲浪、捡贝壳、潜水……两人手拉着手，一起游过的地方都有绚烂绮丽的景色。
林羡白的右手一直被陆思凛紧紧抓着。
似乎怕他被海水冲走。
真是好幸福啊。
林羡白心想。
鱼群从他们身边游过。
脚下是瑰丽的珊瑚群。
林羡白侧过脸，突然用手举了个心。
他看见。
陆思凛的眼睛弯了弯。
*
两人旅游回来，尽管做了防晒措施，还是黑了一大圈。
林羡白被张一鸣狠狠嘲笑了一番，气得这几天不出门，在家里躲白。
几天后的一大早，林羡白被手机吵醒。
“喂……”
那头清晰传来陆思凛的声音：“可以查成绩了。”
林羡白顿时睡意全无，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他迅速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在输入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又犹豫了。
电话一直没挂，他问陆思凛：“你考得怎么样？”
“……”
陆思凛顿了下，“我没考试。”
林羡白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太紧张了。
就算开着空调，手心还是出了一层汗。
“要不要我帮你查？”
“不用不用！”林羡白抿着嘴，“我自己来。”
林父林母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书房，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别紧张。
但给他递水杯的那只手还在发颤。
林羡白咬着下唇，一鼓作气把号码输了进去。
点回车的时候，他顺便闭上了眼睛。
“妈？怎么样？”
林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炫耀？”
林羡白：“……”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分数——
居然比他估的分高了整整三十分！！！
可以上重点了！！！
林羡白心脏狂跳，对着电脑那头报了分数。
陆思凛的声音也染上喜悦：“林羡白，你好厉害。”
“那是！”林羡白这会儿开始嘚瑟，完全忘记了刚才闭眼不敢看分数的那个怂逼是谁，“我一会儿去找你，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后，林羡白才察觉，他爸妈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静了点？
结果一回头——
林母脸上全是眼泪，连林父眼睛里都闪着泪花。
嗯？
林羡白：“你俩眼睛进石头了？”
林母擦干眼泪，边哭边道：“我们是没想到你这么笨，还能考上大学呜呜呜呜呜……”
“……”
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
那就当是在夸他吧。
查完成绩后，林羡白又接到了张一鸣的电话，对方成绩跟估分差不多，打算报体校。
当得知林羡白的学校就在那所体校旁边时，张一鸣高兴道：“果然，高考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
林羡白笑骂：“那不然我换个志愿吧。”
“……”
“开玩笑的。”
“绝交一小时！”
关于专业问题，林羡白也不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未来要做什么，高三写下的愿望瓶如今都实现了——
大学考上了，陆思凛的学校也跟他离的很近。
最后，两人都定下了专业：陆思凛选了法律，林羡白选了新闻。
说起来，这两个职业性质还有些相似，林羡白盯着陆思凛，想象着对方穿西装的样子。
啧，制服诱惑。
陆思凛看他眼神渐渐不对劲，警惕道：“你在想什么？”
“想你光着的样子。”
“……”
陆思凛磨了磨牙。
不急，还有一个月。
*
填志愿那天，高三返校。
还来了不少学生家长，本来林父林母也要来，但林羡白要跟陆思凛一起，就把他们推回家了。
填完志愿后要回班级。
唐涛站在讲台上，看着每一个人的脸：“又送走了一届最差的。”
台下哄笑。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了，老师长话短说，都希望你们前途似锦。”
张一鸣虽然平时很闹腾，这回却带头鼓起了掌。
林羡白朝向窗外。
——那个紧张、充满汗水和蝉鸣的夏天，结束了。
唐涛搬来了箱子，里面是他们九班定制的班服，按照名字给每个人发了下去。
拍集体照的时候，林羡白和陆思凛因为个子高，都排在了最后。
林羡白稍微仰头，能看见陆思凛干净流畅的下颌线。他心中一动，用小手指勾住他。
小声喊了句：“陆哥。”
陆思凛反握着他的手。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无数青春的脸庞上，洋溢着稚嫩、青涩、和未来。
*
填完志愿，离九月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还充裕，陆思凛报了驾校，每天去学车。
林羡白怕晒太阳，干脆窝在家里，跟张一鸣聚在一起打游戏。
就这么过了几天，林羡白发现家里那群和尚鬼又出来超度了。
估计是许久没跟陆思凛接触了，于是他给对方发消息，让他去驾校的时候带上自己。
去那天是个阴天，陆思凛正好模拟科目二，林羡白坐在后座，看着他过“S”弯。
“你好像碰线了。”
陆思凛正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别开玩笑。”
刚说完，车里就响起系统提示音：“触线，您本次考试不合格，请返回原地。”
陆思凛：“……”
车里一时安静。
过了会儿，林羡白尴尬道：“……看吧，我没开玩笑。”
“……”
在那之后，陆思凛再也没让林羡白去过驾校。
幸运的是，正式考试时他发挥得不错，一个月后就拿到了驾照。
拿到驾照那天，林羡白也陪着一起去了。
“快请客快请客，我想吃小龙虾和爆炒花甲。”
陆思凛顿了下。
林羡白也发现了，“陆思凛！不是吧，你连吃都不给吃？这么快你就厌倦了？果然，十八岁的爱情经不起考验。”
“……”陆思凛额角一抽，“胡说什么？”
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饭。”
林羡白一怔。
半晌，他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爸妈……不会是知道我俩的关系了吧。”
陆思凛：“嗯。”
又加了一句：“高考前几天就知道了。”
“……”
林羡白震惊道：“不可能啊，我表现的那么明显？”
“是我表现的明显。”陆思凛朝前走，又定下来回头看他，“是我太明显了，就直接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