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冰箱里有吃的，别在外面瞎跑，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打电话给我，我跟爸爸来接你。”
陆思凛点头。
半个小时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下楼。
陆思凛听到了引擎的声音。
他回了房间，带上耳机继续写作业。
可怎么也做不下去了。
像是缺了什么。
爷爷死后，他就被父母接走了。父亲是主刀医生，母亲是有名律师——他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
耳濡目染，他要求自己，不能有一点差错。
必须很优秀很优秀才行。
像他父母这样优秀。
老师会夸赞他，同学会依赖他，他得时刻保持着一个紧绷的状态，才能继续保持原状。
可是，这样很累。
他从没跟别人提过。
只有林羡白，只有他见过自己窘迫的样子，不仅没嘲笑，还帮了他。
好像出错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陆思凛写不下去作业了，摘了耳机睡觉。
蒙上被子，他睡得昏沉，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一望无际的花草，鲜艳，灿烂，五彩缤纷，旁边的爷爷正坐在小板凳教他编竹篮。
可一转头，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房间，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连这题都错？”
“万一以后你在手术台上犯了这样的错误，就是一条人命知道吗？”
一条人命……
他看见四岁的自己坐在床边，对着错了一题的数学试卷哭个不停。
他以为会夸他的。
四岁的小陆思凛哭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却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他想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却碰了个空。
……
陆思凛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全是冷汗。
被空调一吹，指尖都变凉了。
他头痛欲裂，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打开手机，却看见有微信消息提示。
是林羡白发过来的。
——你作业写完了吗？
似乎是因为没得到回复，又发了个表情。
陆思凛想都没想，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那一刻，他发疯一样想见到林羡白。
只有在这个人身边，他才能心安。
视频很快就接通了，林羡白干净俊秀的脸在屏幕里面有点失真，他看上去有点惊讶。
“陆思凛，你怎么突然打视频过来？你这在哪儿？屋顶上怎么还有蜘蛛网？”
“不会作业没写完吧。”
“我刚从网吧回来。”
林羡白说了很多，他清脆的声音让陆思凛渐渐从噩梦中摆脱出来。
心情逐渐平静下来，陆思凛刚想说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却不经意瞥到对方身上的衣服。
那个图案……
陆思凛眉心跳了下。
“林羡白？”
“嗯？”
陆思凛沉思片刻，还是开了口。
“你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我的？”
视频另一头的林羡白：“……”
作者有话要说：忘换衣服了，会不会被当成变态？
第13章 护身符
他总是在勾引我。
我就快忍不住了。
——陆思凛
林羡白沉默了整整一分钟。
但是没用。
就算沉默一小时，他也改变不了自己在陆思凛心中是个变态的事实。
既然改变不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
林羡白眨眨眼，舔了舔嘴角，故作邪魅的对着镜头：“对，是你的衣服。”
陆思凛：“……”
居然承认了……
他凝滞着一张脸，有些无措。
林羡白看他这副模样，坏心思就上来了，逗他：“怎么办？你平时身上味道好香，我还以为穿上你的衣服就能变得跟你一样香呢。”
陆思凛耳根一点点变红了。
他瞳孔剧烈扩张，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冷着声音。
“林羡白，不要……”
林羡白抢先他一步：“不要开玩笑是吧。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自己答应我说，把东西都借给我，随便我怎么样的。”
末了，又小声说：“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招很管用。
半晌，陆思凛将视线从他露出的锁骨和脖颈处收回。
“以后拿小号的。”
“这件不合身。”
林羡白“嘿嘿”笑了两声，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比如前几天跟父母一起旅游时的趣闻，或者和张一鸣打游戏时遇到的坑逼队友，最后还问陆思凛什么时候回来。
陆思凛心脏轻跳了下，沉着声音。
“大后天。”
还有三天啊……
林羡白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他一学期都没回家，就理解了，关心道：“你在老家过得怎么样？”
陆思凛将头陷入枕头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挺好，在这里多陪着我爷爷。”
林羡白这才知道他是回去陪老人，于是很懂事的说：“那你多陪几天，都好久没见了，他肯定特别想你。”
陆思凛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直到林母在外面喊：“羡羡，出来吃饭了！”
林羡白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羡羡？”因为声音挺大，陆思凛在电话那头听到了。
“你的小名吗？”
林羡白点头：“对。一开始他们喊我小白，结果有一次在外面喊的时候，我和邻居家的狗一起回头了。”
陆思凛想笑，但怕笑出来林羡白会生气，努力忍住。
“后来呢？”
“后来就叫羡羡了。”
林羡白想了下，“不过听起来像女生，所以我没告诉过别人。”
又威胁陆思凛，“你别再外面瞎说。”
陆思凛笑了下，“嗯，我不说。”
他是知道林羡白小名的那小部分人之一。
才不说。
“我要去吃饭了，先不说了。”林羡白从床上起来，“你记得快点把作业写完，回来教我。”
陆思凛点头。
林羡白准备挂断的时候，隔着话筒传来的低沉男音——
“羡羡。”
“大后天，你会来接我吗？”
*
“卧槽！又死了！这种破单机游戏怎么回事？有bug吧！”张一鸣狠狠把手柄扔到厚厚的地毯上，朝旁边看了眼，“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羡白转头，“啊……有吗？”
“在我家待了一小时，看了三次时间。还有——”张一鸣嫌弃道，“你穿的这是什么？”
林羡白理了理自己的短袖衬衫和无袖夹克，一脸担忧：“很丑吗？”
“……倒不是丑。”张一鸣狐疑看着他，“你今天要出去约会？”
林羡白：“……！”
林羡白：“没有！”
“没有你穿成这样？跟我还见外了？又不是没见过你那丑样子。”
张一鸣转过头，捡起游戏手柄又继续道：“柳念念又回心转意了？”
林羡白不高兴：“你老提她干嘛？”
“还有别人？”
“……没有。”
“那你干嘛穿成这样？”
“我讲究。”
“……”
过了会儿，张一鸣又玩死一局，就听见林羡白在旁边磨磨蹭蹭道，“……我今天这身真像出门约会的？”
“那不废话吗？”
“……”
林羡白突然起身，“我先回去了，晚上……不对，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连一分钟都没有留恋。
张一鸣反应过来后，门已经被狠狠带上。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
林羡白此时正在回家路上飞奔。
还有两个小时，陆思凛就要到机场了，他得赶快回家换身衣服，再赶去机场。
想到前两天，陆思凛在视频里用低哑脆弱的声音问他“能不能回来接他”时，林羡白几乎失去了拒绝能力。
他不知道陆思凛的家里人为什么不来接他，还是陆思凛已经习惯这样，但一个人回家坐完飞机后，还要一个人回家，未免太凄凉了。
而且，习惯并不一定是好的，他要去接他。
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
陆思凛不是他的死对头吗？
林羡白自己也想不明白，干脆把问题抛到脑后，他回家换了身跟平时差不多风格的衣服，显得不那么刻意后，就带着陆思凛的一支笔上路了。
全靠着这支笔，林羡白安全到达机场，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