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白涌出一股极大的愧疚感。
那双手本来是用来写试卷考第一的。
现在，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都是因为他。
是他硬要带陆思凛来网吧，都是他害的。
林羡白鼻子一酸，强忍着什么，对陆思凛说：“你胳膊受伤了，去医院吧。”
陆思凛随意往伤口看了眼，盯着他：“没事，回去酒精处理一下就行了。”
张一鸣这才注意到伤口，看了眼，“应该是东西划的吧，回去用水冲一下，过两天就好了，这可是男人的勋章。”
林羡白朝张一鸣瞪了眼。
后者见他眼睛红了，立刻噤声。
*
在林羡白的坚持下，几人还是就近找了一家诊所。
这家诊所张一鸣经常来，是个老师傅开的，虽然年级大了，但手法不错，人也细心。
张一鸣饿得不行了，“你俩待在这儿，我去买吃的，牛肉面是吧。”
林羡白现在哪有心思想着吃，“嗯”一声就跑去里面的房间了。
张一鸣：“……”
他以前割阑尾的时候也没见林羡白这样。
医生给陆思凛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行了，这几天注意，少碰水。”
陆思凛点头。
在旁边的林羡白却急了：“医生，您怎么不给他包扎？”
“小伤口，不用包扎。”
林羡白怎么看都觉得那伤口不小，“不然还是包扎一下吧。”
“……”
医生这才抬起头看了眼林羡白，“你是他同学？”
林羡白点头，“嗯。”又加了句，“室友，还是同桌。”
“看出来了，还挺关心。”医生脾气算好，耐心解释，“这种程度，包扎反而影响好的速度，就让它敞口几天，好得快。”
林羡白默默点了头，过了会儿，又低声问，“那……会留疤吗？”
医生起身，“多少会留点。”
林羡白不说话了。
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陆思凛侧着眼看他——少年嘴抿得紧实，脸上满是愧疚和自责，眼圈也被染红了一小块。
半晌，他抬手，又轻轻落在了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上。
半开玩笑道：“张一鸣不是说了？这是男人的勋章。”
林羡白听他用温柔的声线安慰自己，眼睛和鼻子更酸涩了，他低着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
“你才不是男人。”
陆思凛：“……”
他眉心跳了下，“我怎么就不算男人？”
林羡白：“你还没成年。”
陆思凛忍不住想笑，可怕他生气，拼命忍住，又随便说了几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气氛比刚才轻松了点。
张一鸣正好带着吃的回来了，他认识医生，几人直接进了个小房间开始吃饭。
中途林羡白接了个电话，是他妈打来的，说今晚回家。
之后就是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林羡白将手机放回桌子上，侧脸朝着陆思凛，“今晚我妈回家，我得在家待着。”
陆思凛点头，“嗯。”
林羡白想了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宿舍。”
张一鸣差点把嘴里的牛肉面喷出来，“……至于吗？你当陆哥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女生吗？还送回宿舍？”
林羡白不服气：“怎么就不娇滴滴了？这手碰一下就划伤了，比你嫩多了。”
张一鸣：“……”
陆思凛：“……”
最后，陆思凛没让他送，说自己打个车回学校就行。
林羡白本来是担心那群混混在路上埋伏，不过打车回去应该就遇不到了，他放宽心，可转眼又遇到一个难题。
——他在家遇见鬼怎么办？
陆思凛今天没带任何私人物品出来，他不能让对方把衣服脱了吧。
张一鸣出了医院就连打着呵欠补觉去了。
剩下两人在树底下等车。
林羡白皱着眉想该怎么办，不然直接强行抱住他？
会不会像个变态？
天气热得令人躁郁，气温把街道整个裹住，树上的蝉也叫得心烦意乱。
不远处，渐渐驶来一辆车，林羡白没注意看，但外形看起来也不像是出租。陆思凛下了台阶，“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林羡白打算放弃了。
可依旧还是觉得对不起陆思凛，表情沮丧：“行，你也注意安全。”
等了半天，他以为对方走了，可那道被拉长的高高瘦瘦的影子还定在原地。
林羡白刚抬起头，就被轻轻圈住。
蝉鸣听不见了，阳光像是金线，顺着树叶的缝隙，斑驳洒在地面上。
林羡白的鼻腔满是对方清冽的味道。
淡淡的。
独特的味道。
“林羡白。”陆思凛的胸腔抵着他的心脏，震得有些发麻。
“别再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的名字不能用了，改了一下。
第11章 护身符
心情复杂的一天。
看电影，开心；给他买爆米花，开心；牵手，开心。
他把卡借给别人了，不开心。
我不是那个唯一的。
——陆思凛
周一，林羡白起了个大早，连续两天在木鱼念经声中熏陶，他都快以为自己的灵魂也被超度了。
但起早并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要给陆思凛带早餐。
两人周六分开的时候，陆思凛手臂上的血痕不停在他脑中浮现，扰得他心烦意乱。
林羡白特意查了下手机——怎么才能不留疤。百度上说是不要沾水，尽量不要吃酱油和带颜色的食物。
冰箱里还有他昨天买的牛奶和面包。
也不知道陆思凛爱不爱吃。
林羡白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的喜好——平时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冷淡脸，对人虽然礼貌但似乎也没有玩得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爱吃的。
好像有种无形的压力在他身上，让他一直紧绷着。
不过都是这一切都是猜的，林羡白也没再去想，拿好东西就出门了。
*
跟张一鸣到教室的时候，陆思凛已经在座位上。
林羡白冲过去，把牛奶和面包往桌子上一堆。
当事人抬眼看他，眼神疑惑，似乎在问他：干嘛？
林羡白咳了一声，故作风轻云淡：“你吃过了没？”
陆思凛这才明白，对着牛奶包装纸盯了一会儿，那上面有个胖乎乎的奶牛，神情跟林羡白有点像。
“给我的？”
“想什么，我吃剩的。”
“……”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思凛还是将东西收进了桌子，“谢谢。”
对方这两个字就跟火把一样，将林羡白的脖子耳朵一周烤得通红。“别跟我客气，都是同学！”
又见他半天没动静。
“你怎么不吃？一会儿上课了。”
陆思凛：“……”
林羡白见他欲言又止，有些失落：“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
都怪他。
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对方喜欢吃什么。
还同桌，还室友，个屁。
陆思凛看了他一眼，恢复表情。
“没有，我很喜欢。”
说完，就撕开了面包的包装袋，小口小口开始咬。
还挺斯文。
林羡白趁机搭着他肩膀，上午两节课又不用愁了！
过了会儿，刚从厕所回来的顾宇看见陆思凛正啃面包，惊讶：“我不是给你带了肯德基吗？”
陆思凛朝前看了眼，艰难咬下最后一口面包，“小声点。”
“你这……？”顾宇精明的眼珠转溜了一圈，贱兮兮地笑，“是不是某个人送的？”
见陆思凛不说话，顾宇大概也明白了。
这可能就是爱情吧。
能吃下两份早餐。
*
过了几天，陆思凛胳膊上的伤疤渐渐痊愈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林羡白心里好受了点儿，决定请对方去看电影。
打开支付宝买电影票时，被恰好在旁边打游戏的张一鸣看到了。
“你谈恋爱了？”
林羡白：“？”
他把钱付好，抬头，“跟鬼谈吗？”
可惜连人家小女鬼喜欢的都是陆思凛。
“那你跟谁去看电影？”
林羡白一脸坦荡：“陆思凛。”
“？”
“你俩？”
“大老爷们？”
“单独去看电影？”
林羡白没理他，把截图发给陆思凛。
——去看电影吗？票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