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霄也是一脸困惑,“是啊,这一脉的后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如此轻易就放外人进山,也是蹊跷。”
浮黎却没搭理他二人,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幽尘,他还在熟睡,一声声浅浅的呼噜声响起,这个家伙,看起来睡得很是安稳啊,甭管旁人多吵闹,他都能一如往常的熟睡。
这让浮黎对他起了兴致。
白错见浮黎对幽尘如此特别,话语也忍不住带上了点点醋味,“二殿下您可真是多情啊,从前你还在这里的时候,就曾经祸害过人家的女儿,这下子被人家报复了,又死性不改勾搭了东海丞相的儿子,呵呵。”
他发出一声冷笑,那张脸上此刻满是讽刺的意味,白错这幅尖牙利嘴的模样反倒引起丹霄的注意了。
丹霄笑模笑样的望着他,“怎么?我这个弟弟前世的事,你这么清楚?说来听听?”
浮黎将幽尘藏进怀里,望向白错的目光中带着些疑惑和不解,“白公子,你从前与太子长琴是何关系?怎么对他的事那么清楚?还有,我浮黎是浮黎,不是太子长琴,就算我曾经是他,我现在也不是他,请你不要再提那些事了好吗?”
白错听了这话却只是冷笑,“呵呵,不要再提?你自己做过的事怎么还不敢认了?”
第7章 神女青鸾
丹霄笑着看他们俩斗嘴,他老人家这趟古仙界之行可真是没白来,不仅能听到浮黎的八卦,还能看到他这个向来清冷无欲无求的弟弟变脸。
他心情甚好的开起了浮黎的玩笑。
“浮黎啊,我看白公子对你也是一腔情意啊,你不如从了他吧。”
浮黎一边忍受着白错的奚落,一边还要□□看丹霄,他清冷的话语中微微染上些怒意,“丹霄,你少开玩笑了。”
白错望着远方缓缓移动的山峰,山脚下的树木、石块也在悄悄移动位置,这里的地貌,顷刻间就能改变,没有修为的人进入,只能作为养分永永远远留在这里。
那张向来娇俏、迷人的脸上罕见的有些哀伤,白错并没有看浮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凉意,“浮黎,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没等浮黎接话,他便自顾自讲了下去。
说的是骊山老母一脉的后人,女孩子在十四岁那年会被族中长辈带到祠堂,接受神灵的洗礼,从此继承祖辈的衣钵,世世代代供养服侍于这些灵体。
在太子长琴还没有仙逝的时候,有一次,他偶然从云间瞧见了那个被选中的女孩子,少女身着桃花色缥缈的衣衫,腕间挂着银铃铛,脚腕处也是同样的银铃,她一头乌木般的长发被根红色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少女跑啊,跳啊,一举一动都吸引了长琴的注意。
榣山上多情的太子忍不住生了一缕凡心,那女孩就像是刻在他心上似得,太子始终无法将她忘怀,长琴决心下凡去找她。
然而他却忘了女孩生而通灵的族人知晓了这一切会如何对待他的族人,太子长琴这次下凡也给古仙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第一世,长琴身为夏朝的君王,女孩被世居骊山的娲皇氏族送来,她叫妹喜。
第二世,长琴投身到商王帝乙的儿子身上,女孩被战败的有苏氏送来,她叫妲己。
第三世,长琴化身为周朝的王,封号为幽,女孩是不会笑的褒姒。
第四世,长琴是战无不胜的始皇陛下,女孩是他心爱的丽妃。
太子长琴就这样在人间享受着凡人的欢乐,一次次拥着心爱的妃子沉沦在身体相缠的欢爱中,而骊山下的娲皇氏在这些时间里,每一次都重复将女孩复活,给她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用这具古神的尸体换来无数珍宝。
是的,这个女孩并不是凡人,她是鸾,生于榣山,长于西荒的黛青色鸾鸟,却因为一次宫宴误入凡间,被娲皇氏害死,每一次都被那些凡人的鲜血重新复活,穿上不同时代的衣衫,被封为神女,送去去陪伴长琴,为那个氏族换来和平和珠宝。
听到这里,纵使浮黎心肠再硬,也忍不住主动发问,“那后来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白错仰头看着白日里的晴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日头好得很呢,他面上滑下一滴泪水,声音染上些青霜,又有些哽咽,他接着说道。
“后来啊,后来在长琴是始皇的那一辈子,他集天下之力打造了百世神兵,怒伐骊山,又从东海取来利刃,剖开了娲皇氏最初族长藏起来的鸾鸟尸体。”
是的,在见到青鸾尸体的那一刻,无数次欢爱的场景在他脑海里重现,失落凡间的太子终于记起了所有过往,每一次拥着青鸾的时候,每一次亲吻她的时候,甚至,每一次看她笑得时候。
然而,这些都是这具尸体给他的幻觉,他心爱的青鸾,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从前的那些过往,都不过是一场欢爱过后的空虚寂寞。
于是,他生气了,一怒之下杀掉了娲皇氏所有的人,并且给这只鸾鸟新的名字——长情。
长琴长情与你,长情钟情于君。
后人还作了首诗用来纪念这件事——《诗经商颂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
龙旗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正当白错的故事讲完的时候,幽尘悄悄从浮黎怀中跳下来,他方才在浮黎怀中已经将这个故事听得七七八八,从前也听说过天界这位二殿下同灵枢仙君的往事,此刻看着浮黎有些落寞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轻拍着浮黎的肩膀,安慰他道,“浮黎,你就不要伤心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反正,你现在也不是太子长琴了啊,你是浮黎,天界二皇子浮黎。”
听了这话,白错不由得冷笑,“呵呵,是啊,堂堂天界二皇子怎么会记得一个凡人女子呢?从前那么神情的长琴,终于,还是仙逝了,你不是他,你永远都不是他。”
白错的声音愈加凌厉,他笑得很伤情,一字一句的对着浮黎吼,“哈哈哈,长琴啊长琴,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枉费我费尽心机去寻你后来的投身处,你不仅负了青鸾,你还负了我。”
浮黎捂着脑袋站起身,他的头在听到白错讲故事的那会儿已经开始痛了,现下像要被撕裂开一样的痛,他看着白错,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无助,很罕见的,他放下自己以往的架子,忍不住问他,“白错,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白错听了这话更是一阵狂笑,他笑得很放肆,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话语中带着些哭腔,他冷声质问浮黎。
“你可还记得悭臾?那是我哥哥,长琴仙逝后我便随哥哥一起守着他的遗体,我一直守啊守,这世间沧海桑田不知道换过多少个春夏,我终于自北荒瞧见你在天界的身影,便悄悄上天寻你了。”
浮黎有些懵,他真是搞不清楚古仙界这些神仙的关系,真乱啊,他与幽尘对望一眼,又看了看丹霄,见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浮黎有些心慌,加上从前同灵枢的那些纠葛,他天界二皇子欠下的情债可真不少啊。
老实说,他现在对这个莫名其妙爬上天的白错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如果说从前他还想着跟白错发生些什么的话,那现在真是一点都没有了。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自己的确是个永世孤鸾,死情缘的命。
唉,浮黎忍不住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他望着幽尘,目光中有些可怜巴巴的,看到这个人眼中跟丹霄一样的戏谑神色,浮黎忍不住觉得自己头更大了。
没等他惆怅完,白错那边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他笑着笑着忽然自地上起身,“浮黎啊,你可知道,灵枢仙君,就是当年你爱上的那个女子?而德苍仙君,就是被你附身的帝王。”
什么?浮黎听了这话一下子急了,他上前一步抓住白错胸前的衣衫,愣了半晌才开口,“你说什么?灵枢他……”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因为据他自己调查,这个白错真是来历不明,哪儿都没有关于他的记载,但他所说的事却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