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凄惨,可怜,听得幽尘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白错,我们走吧,他不肯见你。”
白错趴在幽尘怀里小声地呜咽,断断续续的说,“幽尘,幽尘,幽尘,哥哥他不肯见我啊,哥哥不要我了。”
幽尘慢慢拍打他的后背,安慰他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回东海,我们回东海,到了东海,你一样有家。”
白错的神情,逐渐随着幽尘的安慰而有所缓解,他缓缓对幽尘说了一桩往事。
原来,很久前,在四海八荒还是一整块陆地的时候,白错跟悭臾都居住在南海的鲛人之国,他们俩本来是兄弟,从小生长在南海这片蔚蓝的海水之中。
他们有温柔的母亲,强装的父亲,还有一群好朋友,白错跟悭臾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南海,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一个银发白袍的仙人来到南海,那个人手中拿着一颗珠子,独自去见了鲛人国的国王,也就是白错和悭臾的父亲。
悭臾当时跟母亲在一起,所以不知道哪里的情形,白错却从窗户缝中偶然偷听到了这场谈话的内容,没错,来的人,正是现在躺在棺木里的太子长琴。
白错听见长琴附在自己父亲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父亲便跟着了魔似得下令让全体鲛人尽皆化为男身,从此之后国内不准有女鲛出现,白错吓得瑟瑟发抖,慌忙跑去了母亲怀里。
长琴自此以后就在鲛人国长久住了下来,那以后,白错的父亲便抛弃了他母亲,日日夜夜同长琴交欢缠绵,他们的交缠的身影,长琴婉转吟哦的□□随着海水的波纹传出去很远,很远。
居于陆地上的人们都说南海之中居住着一个美貌无比的男人,他笑一笑,便价值万金,再冷清的男人见了他,都忍不住心中的欲念,想要占有这个美丽的银发男人。
所以,白错的父亲不期然,也沦陷了。
那以后,鲛人国内除了白错的母亲就不见任何一个鲛人了,原先的女鲛不是被卖到鲛人阁就是被各方仙君、仙长收去,鲛人国内,剩余的男子互相交换、缠绵,这个突然到来的美丽男人让全国上下为之一动,而白错的父亲独自拥着自己美丽的妃子,陷入柔软的床榻中。
听到这里,幽尘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白错唇角发出讽刺一笑,他凉凉的说,“后来,后来母亲便郁郁而终,我从老龙王那里要来了毒药,混在饭里,骗他喝下,那个男人便死了,他死后,父亲也随之而去,我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我的哥哥,我的亲生哥哥,他竟然也爱上了那个该死的男人!难道他不知母亲怎么死的吗?难道他不是知道鲛国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他不知道吗?他是傻子吗?”
白错声音越加激动,他几乎就要大吼起来,却忽然生生忍住了所有的情绪,恍如自嘲死的,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哥哥,你真该死啊,你的痴情,不仅害死了母亲,还害死了我,更害的全国上下都因你而丧命,哥哥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这个故事听得幽尘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实在想不通,太子长琴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会自愿去鲛国呢,怎么又会当上鲛王貌美的妃子呢?太子长琴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似得,白错自嘲一笑,缓缓对幽尘吐露了真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太子长琴他因为那个人间女子的事,被一个帝王寻来奇人异士镇压在这里,他的神魂逃到鲛国,化身美貌的人类青年,诱使我父皇犯下大错,他是想借我鲛族之力,破除封印,重回人间,却没想到被我一碗毒药毒死了,此后永远仙逝在榣山。”
幽尘皱着眉头问他,“那后来呢?悭臾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错笑着,声音却染上些许悲凉的味道,“我哥哥抱着他神魂化成的遗体长途跋涉来到榣山,然后将他葬在这里,神魂与尸体合二为一,他用尽自己所有仙力,变成一条丑陋无比的怪鱼,千万年守着他。”
一时无话,幽尘问他,“那你,本名也不叫白错了?你哥哥化成丑鱼,你化成蜃妖?其实,你们都是一种人啊,为爱不择手段,唉……”
说着,幽尘悠悠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只等丹霄和浮黎醒来,他们便离开此处,再也不来这里。
至于白错,浮黎先前早就答应他要给他一份差事干,至于他自己肯不肯,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13章 东荒
传说,在大泽以西,东荒的姑逢之山上居住着一种很是奇特的动物,他们长相类似狐狸,背后却生出翅膀,叫声很像鸿雁南飞时在天空留下的痕迹。
每当人们见到这种动物之时,天下总会发生旱灾,久而久之,这种动物便被人们当做旱灾的象征了,传说当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时,这天下便会有旱灾,许久许久之前,在《山海图志》上,它被命名为獙獙。
“日星月隐,落于东荒,姑逢之木,归于太一,”幽尘不停念叨着《山海图志》上出现的这两段句子,浮黎走在他身侧,他额间冒出汗珠,但这两人还在不停走着,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至于丹霄,那个家伙自从醒来就飞回天界做他的逍遥太子了,自是不肯来吃这份苦的,也就只有幽尘和浮黎这两个死心眼的家伙愿意再来一趟东荒。
起因是浮黎想过来找曾经的最高神明——东皇太一来问问当年太子长琴仙逝的情况,因为据一些古书所记载,他们曾是好友,一同去过西海,一同下过九幽,也一同游历过人间,见惯了繁华的景象。
浮黎就想,或许能从东荒找出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呢。
只是他一想到丹霄走之前的场景,就忍不住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痛,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浮黎忍不住这样想。
丹霄飞回天界之前依然穿着他那身绣着银线的金缕衣,上面浅浅的海棠花大朵大朵开在衣衫下摆,他右眼的那朵海棠妩媚的开在他脸上,这个人故作姿态的轻描淡写看了高墙之内一眼,然后回过头嘲笑白错。
“你瞧,现在坏事了吧,若是你早些听我的话做我的天奴,你哥哥也不会那么早醒来,美人儿,看着你那么伤心,我心里真是难过呀。”
白错不做声怒瞪着丹霄这幅浪荡样儿,他气冲冲的看着丹霄,“都怪你,要不是你说那话,哥哥现在也不会不要我!丹霄,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天族骄傲矜持的太子殿下弹弹指甲盖,冲白错笑的极是妩媚,浮黎一见丹霄这样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发抖,因为丹霄上次这样笑的时候,天就塌了,当然那是水神共工和刑天的事,但是这也一点不妨碍丹霄这个祸水的名声。
又因为上上次丹霄这样笑的时候,浮黎就被师父罚擦了一个月的地板,虽然他后来才得知在同一天地府的门被他那个法力高强的师姐不小心打开了,于是那天百鬼夜行,可怜的二皇子还没来得及从被罚擦地的阴影中回过神来,就火急火燎赶去人间平乱。
还有上上上次,上上上上次以及上上上上上次。
因为这些事,浮黎对丹霄的笑很是抵触,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看到丹霄。
此刻他只听见这个天界祸水轻描淡写的对白错笑道,“错错啊,本宫先前神游的时候,早就已经同司命星君传过话了,你现今已是本宫的贴身侍从了呢,错错啊,本宫真是爱你爱的紧呢。”
没等浮黎分神去同情白错,他便见到白错浑身狠狠抖上那么几抖,然后便是一阵怒骂接踵而来。
“丹霄我去你大爷的,老子才不要做你什么侍从天奴的。”
“丹霄你最好是死了这条心,我白错这辈子都不会同你好的,你用什么方法都没用。”
“丹霄老子讨厌你,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
丹霄这副浪荡样子逼得白错也忍不住爆粗口骂他,只不过,在白错开口的时候,他似乎忘了,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对浮黎的,所以,这到底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丹霄并没有因为白错的话而生气,事实上他是个脾气很好的神仙。
他微微笑了笑,盯着白错眼也不眨,“白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不是正统仙官吧?跟了我,我让你成为正统仙官?如何?你想想看,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就是未来天君的正宫娘娘了,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