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傅子虚等太久,一辆白色的轿车由远及近,驶上略窄的山路,没多久就到了木楼前。
拉开车门,来人从车上下来。
一身黑白配职业套装,拎着个公文包,及腰大波浪,斯文银丝眼镜,西装裤下一双细高跟,扶着眼镜抬起头,看着坐在露台上的傅子虚抛了个媚眼。
“我的小祖宗,想姐姐没有?”
左谨容看着傅子虚出现在熟悉的位置上,心顿时放了下来,这位祖宗不接电话,玩失联玩半年了,要不是知道她的行事作风,左谨容早报警了。
从车里拿出打包好的三个食盒,左谨容拎着上了楼梯,也不进屋,就坐在露台另一张藤椅上,毫不见外地自己拿杯子倒了杯茶。
“我这可是青云食府给你打包过来的,看看这打包盒,姐姐我可是下血本了。”
喝完茶,左谨容打开食盒,一碟碟精致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摆在小藤桌上,摆得满满登登。
“看来这大买卖确实不小啊。”
看着左谨容摆上了两个食盒里的盘子,傅子虚顺手把第三个食盒放了下去,拦住左谨容的手,又提前一步拦住左谨容的话,“还说不说正事?不说我就送客了。”
“你呀,”左谨容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白了傅子虚一眼,但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
左谨容从包里把文件拿了出来,“说正经的,这回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了,这作家跟脑子中邪一样,非得点名要你,我一推脱就加钱,一推脱就加钱的,加的我都害怕。”
“私人件?”作为一个不务正业的插画师,傅子虚什么活都接,但是是出了名的低产,还不稳定,像现在,她已经半年没接一个单子了。
“出版的。”
左谨容对傅子虚一眨眼,狡黠得像个成精了的狐狸。
“那我画不了,”刚拿起的文件被傅子虚扔了回去,“私人的咱骗骗钱也就罢了,出版的算了吧。”
“你以为我想找你啊,这不是人家金主爸爸指名道姓点了你吗?非你不可,也不知道你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左谨容也纳闷呢,本来以为这次还是联系不上傅子虚,她对那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但人家就是不松口,不过幸好,这次还歪打正着联系上了,那到手的肥肉可不能飞喽。
“人家说不定就喜欢你的画风,你可别矫情了,你先看看稿费多少再说话。”
完全了解傅子虚的本质,左谨容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拿起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卧……”耷拉着的眼睛瞬间瞪圆,傅子虚差点飙出美丽的中国话,“这甲方脑子有坑吧?”
“不许这么说金主爸爸,”看来这事是稳了,左谨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合同我都给你拿来了,你想签就签,不想我就现场来个大义灭亲!”
仔细翻看完合同,读完要求之后,傅子虚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有钱不赚王八蛋,谁跟钱有仇啊。
“明天我带甲方爸爸来见你,谈一下内容细节,我来谈,您听着就好,采不采用您自己看着办,成吗?”
收好合同,一向了解傅子虚的脱稿拖稿的双重尿性,左谨容是半点期望也不敢有啊,这世界上哪有她这么卑微的经纪人?
点点头,左谨容已经这样说了,傅子虚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看傅子虚点头,左谨容又叹了口气,“子虚啊我说句实话,就你这样的干这行到现在还没饿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是有你吗?”
傅子虚知道左谨容的意思,她属于半路出家,又天生没有艺术家那所谓的灵魂,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怎么看都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是全靠左谨容了,三不五时得给她找单子,事事亲力亲为,搁别人身上,早一脚把傅子虚这个麻烦精踹没了。
左谨容听见这句话,看着仰头冲自己笑的傅子虚,对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笑容极为干净真诚,顿时鼻头一酸,移开视线,“吃你的饭吧,下次少拖会稿你就对得起我了!”
“那不行,稿子该拖还得拖。”
傅子虚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晶小笼包吃了起来。
左谨容:……感动都他奶奶的喂了狗了!
残留的感动和更磅礴的气愤让左谨容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磨人精算了,但是想想包里的合同,只能暂时留她一条狗命。
“我借用一下你们家的洗手间。”
左谨容洁癖挺严重,刚才一路开车过来,还带着一次性手套收拾了桌子,她实在没办法这样吃饭。
“哦……”傅子虚突然反应过来,拦住往里走的左谨容,“不行,你去厨房洗洗手就行了,我家卫生间今天放假。”
左谨容:??
“放假?”狐疑地看着傅子虚,左谨容合理怀疑这人傻了,“你抽什么风呢?”
“别管那么多,我好着呢。”推着左谨容,把人推进厨房,傅子虚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回去继续吃饭。
左谨容在厨房洗完手,越想越不对劲,看看浴室再看看傅子虚旁边放着没动的另一个食盒,顿时联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睁大,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哦~我知道了,傅子虚,你说实话,是不是背着姐姐养小情人了?”
第4章 奇怪作家
傅子虚无语地看了一眼左谨容,“对,我养了个小情人,长得可好看了,还是条小人鱼呢。”
听见傅子虚的话,左谨容翻了个白眼,“做你的□□梦吧,还人鱼呢,爱咋咋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收拾收拾,省得明天人家大作家来的时候,看你这狗窝直接走了。”
“为什么要在我家?”放下筷子,傅子虚才在意到左谨容说的话。
“作家要求的,你少废话,”左谨容坐在桌子前,“人家甲方爸爸就这么点要求,想想那一串零。”
傅子虚不说话了。
吃完饭,左谨容去车里拿装备,准备给傅子虚打扫卫生。
趁着左谨容走开,傅子虚提着剩下的那个食盒和小桌子进了浴室,看着脸色不佳的敖幽,倒也没多想。
从食盒里把饭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你试试还吃得惯吗?不喜欢下次换别的。”
“你……”敖幽皱着眉,看着傅子虚有什么想问。
“我先出去了,嘘。”听见左谨容上楼的声音,傅子虚迅速出了浴室,关上门进了旁边的卧室。
“剩菜剩饭给你放冰箱里,中午自己热一热;床单被褥都给你换了新的,旧的就扔了;你卡里我又给你转了一万,先花着,等我把合同给那边之后,会从你稿费里扣;垃圾我帮你带走了,有事再给我……算了,你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有事再给你打电话吧,记得给手机充电。”
等终于全收拾完之后,左谨容提着两大袋子垃圾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叮嘱傅子虚,“最重要的是,别忘了明天的事。”
送走左谨容,傅子虚转身回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开门进去,敖幽还是一如既往,靠坐在浴缸壁上,腰杆挺直,轻瞥了一眼傅子虚。
傅子虚看了一眼几个干干净净的盘子,知道敖幽吃得惯人类的食物,把空盘子收拾进食盒,傅子虚拎着食盒就准备出去。
“等一下。”
刚转过身,傅子虚就听见身后敖幽的声音,转过身看着对方。
深吸一口气,敖幽仰头看着傅子虚,压制着心口的怒火,“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我是你小情人?!”
“咳咳咳咳咳!”被敖幽这么一问,傅子虚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呛死。
“这……这在人类的社交中,叫做反向话术,我那样说是为了告诉左谨容什么都没有而已。”
面对一条人鱼,傅子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敖幽看向傅子虚的眼神仍然带着怀疑,“人类果然都是阴险狡诈的。”
傅子虚:……
行吧。
刚要转身,傅子虚又想起来人鱼的心情问题,“对了,明天还会有人来,你可能还要委屈一下,现在你要出去待会吗?”
“不用。”敖幽冷着一张脸,果断拒绝。
“好,那有事再找我,我先给你开着门通通风。”
傅子虚也不强求,拎着食盒走了出去。
敖幽落在傅子虚的背影上的视线有些纠结,其实她还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