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诗诗正在与叶芙说话，抬起眼，与他对视的就已经是想试一试的叶芙了。再次看到何明，叶芙发现自己心底居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悸动，就连不属于自己的酸涩都淡了许多。
浅浅地在心上划过一道，对心情留下微妙的影响。
却没有办法再操控自己的情绪。
她注视对方，脸上没什么笑模样：“什么事？”
何明看一眼四周，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能换一个地方谈吗？”他示意一下两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保姆，委婉地表达出自己想和叶芙单独交流的念头。
叶芙却只觉得好笑：“不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室内太暖，穿着厚衣裳闯进来的何明额头上冒出汗珠，莫名地显出几分狼狈。他开了口试图说自己辜负了叶芙的深情，刚说了个开头，就看到了叶芙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顿时，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磕磕巴巴好不容易将自己想好的剖析深情的话语说完，何明自己都知道，自己表现分外糟糕。只是心底还有一丝浅浅的期望，万一……叶芙也这样想，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呢？
“我以为我在看一个笑话，还是不太好笑的那种。”叶芙叹息着说：“何明，我当年真是眼瞎了看上你。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真希望这样的黑历史不要存在。”
何明被这句话刺激得如遭雷击，瞪圆了眼睛。她居然将自己视为黑历史？！
“还有，记住你是叶韵的未婚夫。虽然也保不了多久，但是我可不想连累了叶家的名声。”
“现在，麻烦你自己出去吧，不要逼我叫保安。”
何明恨恨地瞪着叶芙，心底的恶意翻涌：“好，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
“你觉得，你会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欢欢喜喜地答应你？别做梦了，就算是梦里，都不可能！”叶芙的回答斩钉截铁，坚决之意清晰得让何明倒退了一步。
他的脸仿佛被火在烧，丢脸的感觉让他心中生出更大的怨恨。
她有什么资格来羞辱自己？！不过是看自己没有钱了，看不起自己了而已。她自己不也是靠着家里耀武扬威的家伙吗？
他选择性地遗忘了叶芙如今已经有了出色的表现，甚至让圈子里一些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只记得叶芙毕业之后无所事事地在家待着专心致志追求自己的样子。
无法留在这里忍受这种羞辱，他掉头就走，末了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叶芙付出代价。
也许，是时候答应叶韵的计划了。
叶芙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走远了之后方才松一口气，换了谭诗诗出来。
“总觉得刚才的表现差一口气，都没有狠狠地发泄出去。”她在脑海中哀嚎：“我真的不太擅长那种戏剧性的对话。”
谭诗诗安慰她：“又不是拍电视剧，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好。”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叶韵与黄娟一同回来。见到叶芙坐在那里，叶韵的眼光就是一闪，笑着上前打招呼：“姐姐。”
“你居然还挺开心的。”谭诗诗看着她：“那是不是说，爸爸已经答应你的退婚要求了？”
说起这个，叶韵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叶小山并没有拒绝，也并没有答应，似乎还在考虑什么。而这就更让叶韵觉得不痛快。虽然她知道叶小山犹豫不决的原因，可这个原因一点都不能让她觉得高兴。
此时听谭诗诗说起，顿时就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姐姐不想见到我吗？怎么一见面，就说起这种事。”
“毕竟是你当初费尽心思抢过去的人，现在见人家落魄了就要踹了人家，我连实话都说不得了？”谭诗诗看着叶韵的表情变来变去，想到自己与叶芙推测这个世界可能是某个三流狗血小说，再去看她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带上怜悯。
作为女主角的叶韵，有没有察觉这些年顺风顺水背后的不正常呢？
身在局中的她，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所以才会一叶障目，看不清自己渴求的到底是什么，看不清自己手上到底拥有什么牌，最终将自己套在了里面。
“算了，这个话题说起来也没意思。”她摇了摇头：“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我不打扰你的生活，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她对在旁边呆立不语的黄娟点点头：“祝你们生活愉快。”
叶韵盯着她上楼的背影，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今天她与黄娟是去咨询律师的。当初享受何明的追捧时，她接受了不少来自何明的礼物，如今何明欠债不少，她怕何明主张返还。
咨询律师的结果并不是非常乐观，本就心情不太开心，回来又被叶芙嘲讽一通，她的某个想法更加坚定了。
自己受过的苦，一定要让叶芙也尝一尝！
叶小山回来看到叶芙很是高兴：“今年过年我们一起吃年饭，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黄娟识趣地问，脸上带着并不怎么走心的笑。
“到时候就知道了。”叶小山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如愿以偿。”
三人都没什么兴致地答应下来。
吃完饭之后，叶小山对谭诗诗招招手：“小芙，你来书房，我们聊聊。”
黄娟捏着杯子，差一点被杯子里的水烫到。抬眼看着两人一同去了书房，房门被关上，她放下水杯，阴沉着脸自语：“呵，还说一视同仁，都是自己的女儿。”
谭诗诗一进门，一个盒子就放在了她手上。
“这是你妈留下来的东西。”
第18章 1-18
什么？
叶芙惊讶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抬起头看着叶小山：“我以为妈妈的东西都给我了？”
“绝大多数东西都在你手里，”叶小山回答说：“但是有些东西，当年就给了何家。”
叶芙陡然明白过来，只觉得一阵恶心：“这样，何家居然还答应了叶韵？”
叶小山平静地说：“是我提出的。何家答应的只是一个叶家的女儿，是你或者是她，都没有关系。”他的眼中闪动着冷酷的光，陌生得好像叶芙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叶小山。
“为什么？”她依旧是止不住地想问，仿佛没有一个回答，就无法让人心安。
“因为，你太在乎何明了。”叶小山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却也让她生出别样的茫然。
叶小山注视着她的表情，想要抬起手如同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手：“我曾经太过忽视你，以至于将你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我所能做的，唯有弥补。”
他叹了口气：“算了，如今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你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他的语调中透出一丝骄傲：“现在，你已经足够优秀。”
叶芙却并不觉得荣幸。她看着叶小山，心中沉甸甸的。
她曾觉得叶韵缺少自信才会这么纠结于血脉，将自己限制住，如今看来，若不是叶小山细微之处透出这样的想法，叶韵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小山没有察觉她的不快，指一指她手上的东西：“你-妈妈当年与何家一起拿了一块地，如今过去二十多年，何家也在那块地上投入不少。这些原本是约定作为你的彩礼给你的，现在，我将它带回来。”
“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都好，没有必要将自己约束在何家。”
这一刻，他是一个慈父。
叶芙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脑海中的记忆提醒她，叶小山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眼前的一切却又明晃晃地告诉她，也许记忆是错的。
她随手打开盒子，里面一把钥匙，一张纸条，一个U盘。
她知道这是什么，可越是如此，越是觉得难过，恶心想吐。
“爸，”她低低地叫着叶小山，“你当年，为什么要娶黄娟？”
她挣扎的表情落在叶小山眼中，令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令她耿耿于怀的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解答，她心底的结也永远无法解开。
为什么呢？
他用力回忆，甚至想不起过去那些记忆。黄娟还算漂亮，但他见过的漂亮女人也不少；她足够温柔，可温柔也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她很努力地想要帮助她，但她的出身毫无疑问地限制了她的眼界，最终给他的帮助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等待他的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