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初擦完了,果然没有立即将手放下,而是静静凝望了奕霜霏几秒。
奕霜霏有些心跳加速。她已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这历史性的一吻。
可谁知,事情没有按照预设的情境发展。裴谨初柔情对视一阵之后,收起手帕,又拉开了身距。
奕霜霏大失所望,眼中顿时黯淡无光。大少爷为什么总是这么高贵矜持呢,好像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有啊。哪有不高兴。”这句话说的,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在撒谎。
裴谨初扭头盯着她看了几秒,又正过身来,吱唔道:“呃……我听别人说……有一种方法,能让人瞬间心情变好。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是么?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啊?”奕霜霏双手托着腮,敷衍回应着。
“我……我也没有试过,不知道灵不灵验。”裴谨初显得相当底气不足。
“那行,我今天就免费给你当一回试验品。”奕霜霏放下托腮的手。“说吧,到底什么方法?”
“你……先把眼睛闭起来。”
“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奕霜霏嘴上虽在抱怨,但仍旧按他要求做了。
过了几秒,她意识到身边的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的,已经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了。
然后,她的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再然后,她的唇碰到了他的唇。
奕霜霏突然脑子一阵空白。大少爷真的在亲自己吗?
她不是没被人亲过,她曾被裴誉衡强吻过两次。但那感觉和现在的感觉截然不同!此时此刻,她欣喜、激动,同时也羞涩、矜持。不敢去热切回应。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轻轻柔柔地吻着。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概念,他们无法判断亲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又似乎很短很短。
分开后,二人缓缓睁开眼,继续深情对望着。奕霜霏毕竟是女生,先感到难为情,低头回避了目光。
“现在……开心点了吗?”
“……嗯。”她像个傻妞一样,笑着点头。
“那看来,这方法还挺管用的。”
“……嗯。管用。”继续犯傻。
“你心情恢复了就好了。否则,在生日当天搅绕了寿星的兴致,我罪过可大了。”
数句打情骂俏后,奕霜霏也渐渐从适才的晕头转向中找回了些许神智。她抬起头,调皮地望向大少爷。灵动双眸忽闪忽闪的,狡黠道:“呃……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好像又有点不开心了。”
裴谨初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笑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宠爱:“那……你又想怎样?”
奕霜霏既羞涩又俏皮,给了八字箴言:“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裴谨初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他这次表现得就熟练多了:先伸出右臂轻轻搂住女生的细腰;又抬起左手缓缓捧住女生的侧脸;低头,贴近,慢慢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有点甜。
第65章 第 65 章
裴誉衡提着一盒小号的生日蛋糕,失魂落魄在深夜的街上游荡。蛋糕是昨天就在西餐厅提前预订好的,特意为今日而准备。
他与奕霜霏虽然早已分手,但自认为仍旧是朋友。为朋友送上一份小小的生日祝福,总无可厚非。
更何况,去年他就错过了奕霜霏的生日。当他问她生日是几月几号之时,那日子便已经过去了。为此,他耿耿于怀了好久。所以今天这份蛋糕,也有几分弥补曾经遗憾的意味。
裴誉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走到奕家小院门口。正欲抬手敲门之时,却听见院内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在讨论,厨房顶部老是漏水,得找人来修缮一下;他们也讨论,霞姐打算涨房租,该如何去讨价还价;他们甚至还讨论了明日的早餐、晚餐,分别想吃点什么。
他们……他们竟然已经住到一起了?!
裴誉衡呆立在院门之外,欲哭无泪,万念俱灰。黑夜中,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清冷落寞。
屋内人边聊边笑。即使隔着院门,也能轻易想象出他们脸上,此刻正洋溢着怎样的甜蜜。
骗子!统统都是骗子!
那个往日里最最尊敬的大哥,曾三番五次向自己保证对奕霜霏绝无非分之想。可结果呢?
他私下约她去荷塘赏月;他毫无理由阻止自己订婚;他与她偷偷在印刷厂见面……这两个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逐渐走到现在的。
终究还是自己太过天真了,信错了人。
裴誉衡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在深夜的街头游荡。也不知晃悠了多久,在某条巷子的角落处,他发现三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孩。
三名小乞丐蜷缩在一起,六只乌黑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同时也盯着他手中的蛋糕。
裴誉衡莫名就朝他们走了过去。弯下腰,将蛋糕放到地上:“送给你们了,过来吃吧。”
他以为孩子们会急不可耐地一窝蜂冲上来抢食。可是,却没有。
三名小乞丐被这个高大健硕却又神色凄凉的陌生人搞懵了。出于一种流浪汉的警觉,他们竟然忍住了冲动、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触碰那盒蛋糕。
“我真不要了,你们拿去吃吧。”裴誉衡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绵软无力,沮丧至极。
随后,怀着无限悲伤与惆怅,扭头离开。
他刚一转身,六只脏兮兮的小手就争先恐后地朝那块蛋糕扑了过去……
* * *
裴谨初在奕家小院住了半个月左右,一些闲言碎语渐渐传到了奕霜霏的耳朵里。
也难怪,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檐下,每日同进同出的,难免引发街坊四邻的各种遐想。虽说他俩是分房睡,可大门一关,谁也瞧不见啊。这事儿解释不清楚,只会越描越黑。
奕霜霏可容不下别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地嚼舌根,败坏自己名声。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她索性提上两斤糖果点心,直奔房东霞姐家去了。
“哟,稀客呀。”霞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起身迎客。“快进来,快进来。随便坐。”
奕霜霏提脚进屋:“前些日子我回老家看望我娘了。她千叮万嘱的,一定让带些小礼物送给霞姐你。说这是必要的礼节。”她将点心、糖果塞进主人手里。
“来就来嘛,还送啥东西呢。你娘身体可好啊?”
“劳烦惦记,身体还不错。”
“你娘是有福气的人,长命百岁的。”霞姐边客套边将那几袋吃食放到桌上。一撇眼陡然发现,竟是些喜饼喜糖。
她眼中瞬间闪出一道亮光:“咦,这包装上印着‘囍’字呢?该不会是你吧?”
奕霜霏浅浅一笑:“我之所以回去见我娘,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生大事,总得提前征求长辈的意见才行。如今她老人家……已经点头应允。而且,也在祖宗牌位前上过香、正式禀告过了。”
霞姐像是嗅到了大八卦,赶紧凑到跟前来,悄悄问:“就那个戴眼镜的?”
“……嗯。”奕霜霏佯装娇羞,微微点头。
“眼光不赖嘛。小伙子长得多俊哪。”
“哎呀,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还害臊呢。”霞姐以一种资深前辈的姿态调侃着。“怕什么。女大不中留,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奕霜霏又换上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按理说,这事儿,我应该摆上几桌酒席,请街坊四邻吃一顿喜宴。可是……姐,你也清楚,最近我们手头实在紧得很。我刚给你交了一整年房租,真的是一点多余的钱都凑不出来了。所以……”
霞姐混迹市井多年,也不是蠢人。立马听懂了她的意思,连忙帮其打圆场道:“唉,明白,明白的。来租我房子住的人,那都不可能是大富大贵,全是些最普通的平头老百姓。这年头,谁没有个缺钱的时候呢,对不对?没事的,丫头。今日这糖,我收下,就当做你这喜酒办过了。以后啊,名正言顺地在我那屋里住着,谁也不敢在背后偷偷议论你们。”
“真的呀?多谢姐。”奕霜霏顿时笑逐颜开。“不过,我也不会一直拖欠大家的。等我缓个一年半载,手上攒着点儿钱了,这顿酒席肯定给大家伙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