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姑奶奶了。”耳根子终于清净了,卿一笑铁青着脸,骂骂咧咧地踹开门,“平时忙着巴结我,关键时候还不是向着我爹,一群势利小人……啊呀,床上何人?”
卿一笑一推开门就发现床上被子里裹着一个人,她惊呼一声,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准备上前招呼。
床上的人一听到她的声音,一骨碌地爬起来,抹着眼角扑过来就来拉她:“少帮主,是我,我馒头,你可回来了……”
“馒头?你在我床上做什么?”卿一笑退后两步,拿着鞭子阻拦他的靠近,嫌弃地看着他。
“少帮主,出事了,我听包子说帮主要派人去把容公子捉来,他已经赶去报信了,我们想来通知你你又不在,我见房里没人,又怕被人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才裹着被子假装你在睡觉,我刚躺下不久门外就吵吵闹闹的,那群人好像打算进来寻你……吓死我了……”包子抹着眼角语无伦次地说着,委屈得好像马上要哭了出来。
“什么?有这种事?我爹要捉容哥哥?”卿一笑一听就急了,看来卿一刀不仅派人看守她,还打算对容无缺下手,她转身就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包子的身影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眼前。
“容少爷现在在寨子里。”
“什么?”卿一笑一下冲到馒头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帮主把容少爷请来了,现在正在……你去哪儿?等等我。”包子话还没说完,卿一笑已经从他身边向前跑过去了。
她爹把容无缺抓来了?是不是想找他麻烦?卿一笑清楚她爹的性子,容无缺手无缚鸡之力,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滚开!”卿一笑刚出去,之前的守卫马上挡在了她面前,卿一笑这次连招呼也不打了,皱皱眉头,恶声恶气地大喝一声,抽出鞭子就甩了上去。
那些守卫也不敢伤了卿一笑,左躲又防地只想困住她,卿一笑心中焦急,气得连眉毛都快飞了起来。
她手中的鞭子霍霍地出手,空中闪现出无数道黑色鞭影,让人分不清虚实,她下手不留情面,没多久,守卫们身上就全挂了彩。
包子不敢明面上对抗卿一刀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打斗的人群干着急。
“我不想伤你们,你们也算尽职尽责,识相的就全给我让开。”卿一笑收回长鞭,冷声冷气地呵道,那些守卫听到她的话,迟疑了一下,互相看向对方好像在商议怎么办。
趁他们分神的瞬间,卿一笑身子一轻,人已经从包围圈中飞去,飞快地朝着远方奔去。
卿一笑的身影在寨子的屋顶上不断掠过,她远远就看见卿一刀的屋子里亮着烛火,窗棱上倒映着两个影子。
卿一笑踩着瓦片,一个借力稳稳地落在了卿一刀的院子里,她落地后想也不想地朝门口冲去,抬脚就踹开了门:“爹,你把容无缺放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门开了,屋内的两个人同时望向她。
“欸?”卿一笑的腿还保持着踹门的动作,来之前她已经料想了无数种不好的场景,却从没想到此刻眼前的这一种——
屋子里灯火通明,临窗的棋桌上黑白棋子分明,容无缺姿态优雅,手执一颗白子正好落下,而卿一刀手里抓了一把黑子,正在琢磨着如何走下一步。
卿一笑看到卿一刀和容无缺正在下棋,她缓慢地收回脚,揉了揉眼睛。
下棋?她爹找容无缺下棋?
“又怎么了?”卿一刀怒瞪着他,不解地看着她,看到她一身的夜行衣还未换下,皱起了眉头,“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卿一笑答不上来。
卿一刀不理会自己毛手毛脚的女儿,把手指间的棋子放下,审视着卿一笑,容无缺却在此时站了起来,笑道:“卿帮主,晚生输了。”
“输了?”卿一刀震惊地看向棋桌,棋盘上,他的黑子占据上风,容无缺的白子虽然有路可走,但步步是死路,胜负确实已分,他喃喃道,“……既然如此,我也说了那么多,你是否再想一想?”
卿一笑来之前,卿一刀和容无缺就说好——以棋为约,容无缺若是输了,他无论去不去京城都不得带上卿一笑,反之,要是自己输了,这事儿他就不管了。
奇怪的是,对弈时,容无缺却步步退让,卿一刀的棋艺没有武术精湛,可是他棋艺再不济也看出了容无缺是在刻意求输,而且试图不被他发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5章 抓人
“卿帮主,我输了,自当遵守约定。”容无缺起身朝卿一刀鞠了一躬。
“卿帮主,家父生前蒙受不白之冤,此事一日不得解,无缺一日不得心安。只有上京,才有机会将当年的冤屈洗刷。”
卿一笑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这情况不对,他们看起来是认识的。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那、那可是……”杀身之祸,卿一刀没有把这四个字说出来。
“爹,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卿一笑抬头看着卿一刀,不解地问,很快,她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坚定地开口,“不过,不管你们说了什么,我都会陪他一起。”
“卿姑娘,这其实是容某的家事,且生死攸关,姑娘实在不必为容某涉险。”容无缺抬眼看了看她,忍不住开口。
卿一笑拧着眉要反驳,话没出口,卿一刀先叹气了:“生死攸关又怎么样,你不让她去又怎样,我是她爹,我的话都不听,她会听你的?算了吧。”
“我不会带她去。”容无缺一脸不认同,看着卿一笑脸上的期待,内心毫不动摇。
卿一笑为他做的一切,这些年,他都看在眼记在心,可是他无法回应,不能回应。
有一天晚上,他在桃花树下抚琴,花落肩头,缱绻的香气让他恍惚迷离,他看到了梦中那些人生过往,心口钝痛,雾散梦醒后,他还是得看见真实。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卿一笑就是那树开像火焰一样怒放的桃花,热闹了整个院子。
它本就活在那儿,那才是适合它的地方,而他注定要一个人负重远行,以后路途遥远,或许带着那身花香和回忆已足够。
容无缺直视着卿一笑,又强调了一次:“我不会带你走。”
“你——”卿一笑微微愣了愣,听到他毫无回旋的语气,随即,一种窒息般的伤感就那样从心底爬了上来,痛得刺骨。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墨黑眼眸中自己的身影,看着这么些年一心为他的自己。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仅仅是在他心中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她这时候才瞧见自己的一厢情愿有多么可笑,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无情的话,她的心脏已经疼了,疼得死去活来。
“没什么‘你’啊‘我’啊的,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包袱,记得带上。”卿一刀神色一凛,他打量着容无缺,心说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谁让我宝贝闺女和你有缘无分呢?
容无缺抬头看了看卿一笑,卿一笑心痛至极,反而静静地瞅着他笑,不用说什么,容无缺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她默认了他说的话。
容无缺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对卿一刀歉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无缺谢过卿帮主。”
卿一刀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寒暄了几句,亲自送容无缺出门,将事先备好的包袱交给容无缺,容无缺回头,不放心地望了望身后那个站立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卿一刀派人牵来一辆马车,送给容无缺上路用,容无缺推辞不过再次道谢,两人交谈了几句,待卿一刀走远,卿一笑走出屋子,唇角一勾,身子凌空飞起,朝着容无缺飞去。
“你说的不带我走,我可没答应。”
卿一笑冷笑道,看来竟像是早有打算一般,伸手往容无缺腰间一揽,足尖一点,两个人已经到了三丈外。
“爹,你要是拦我,我一辈子恨你。”
卿一刀听到容无缺惊呼声,回头就看到卿一笑掳走了容无缺,像是一阵风似的,飞上屋顶朝远处掠去。他刚准备出手阻拦,空中又飘来了卿一笑加重语气的话。
卿一刀心里微微颤抖,知晓女儿的性子,知道她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他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头,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罢了,女儿翅膀硬了,总要远走高飞的,他不可能关她一辈子,既然她这么坚持,那就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