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一笑他们刚到凉县,就被这个地方颇有特色的住宅吸引住了。
除了山中寥寥无几的屋子和唯一的一条道路,其他的房子全部架高建在水面上,一艘艘色彩鲜艳的小船在屋子下的水面上穿梭着,别提有多好玩了。
卿一笑舍不得他们的马车,可是走水路又不能驾着马车走。
他们向一位老渔民打听,才知道他们要是想从这儿走并带马车上路,也不是不可行——两日后,这儿会有一艘运输药材的大船经过。
卿一笑他们可以花钱搭乘大船一起同行,只要老板同意就行,以前也有不少客人搭“顺风船”走,一般没问题。
卿一笑谢过那个渔民,要包子和馒头住陆地上的客栈并看好行李,她执意要去住住这儿的“水上客栈”,然后等到那艘大船来了再出发。
曲杀歌不知道去哪儿了,卿一笑倒是不用担心她。卿一笑来到这儿,兴致比到莲城高得多。她租了一条小船,拉着容无缺去找了一家客栈,然后非得去逛街。
凉县的街市也与别处不同,虽然店铺都差不多,可是你不用走路逛街,而是撑着一艘小船,在店铺下的水面上穿来穿去,相比起逛那些店铺,卿一笑更享受这种划船看店铺的乐趣。
她回头冲容无缺一笑,脆生生道:“啧,容哥哥,今儿个逛得真新鲜。”
容无缺看着一路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卿一笑,一时像丢了舌头。
第12章 追人
谁能想到这会是甜水巷人们口中凶神恶霸卿一笑?
不过仔细想想,卿一笑好像只在他面前才这么“不正常”。
卿一笑像不知道乏似的,差不多把周遭都逛完了,却没进一家店,好容易等卿一笑觉得累了,天都黑了。
卿一笑和容无缺他们把船系在一家门店前,两人用完餐,然后去裁缝店。
好在这些店铺虽然建在水面上,却是一家家紧挨着,可以踩着店门前的木板一直走过去。
卿一笑进了一家裁缝店,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衣裳,容无缺兴致缺缺,盯着店里的书架,走过去翻看着。
容无缺看书正看得入神,就听到卿一笑叫他,问他那身衣裳怎么样,他回过头看到换了一身灰色衣裙的卿一笑,只觉得那暗沉的色彩,把她的光彩都掩盖住了,当下就摇了摇头。
“你看你又说反话,衣裳不好看,人好看呀。”卿一笑展颜一笑,却还是另外挑了一身红衣裳,进去换了。
出来的时候,容无缺看书看得入迷,卿一笑走到他面前,凑过去看他的书。
“书和我比谁比较好看?”
“书。”容无缺笑了。
“容哥哥,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容某眼神很好,不牢姑娘费心。”
“啧,老板你这本书我买了!”卿一笑抢过他的书道,“现在书是我的了,你看它是不是得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也不要求别的,看我一眼就好。”
容无缺叹了口气,从上至下打量她一遍,目光在店内溜了一圈,指着墙上的一套红色散花襦裙,眼神里的意思是“换那套。”
卿一笑眼神一亮,立刻叫老板,指挥老板把容无缺指的那套裙子取下来,卿一笑换完衣服出来,卿一笑在他眼前提起裙摆转了个圈,用眼神问他“如何?”。
“很好。”容无缺点头。
卿一笑一高兴,偷袭地捏了一把他的脸蛋。
容无缺理智地选择沉默,以沉默对抗卿一笑的过分举动。两人笑着走出门,忽然空中一道黑影飞了过去。
“是曲姐姐。”卿一笑瞳孔一收,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下意识地说道,她把怀中的衣裳朝容无缺怀中一塞,立刻飞身追了出去。
“一笑。”容无缺叫都没叫住她,这里不比陆地,纵使轻功再好也无法全力施展开来。
他看到曲杀歌以风一样的速度踩着屋顶,足尖点过水面上的小船,紧紧追着最前面一个黑影。
那黑影武功也极高,却不恋战,只想摆脱曲杀歌,借着水面上飘荡的小船,在水面上快速地朝前掠去。
卿一笑轻功好,其他招式在一些江湖高手面前却不值一提,眼下她看到曲杀歌在追人,想也不想地去帮忙。
容无缺担心她,在卿一笑冲出去的那一刹那,他也顾不得恐高和“晕轻功”了,也追了过去。
那黑影狡猾得很,一边逃跑,还一边往后射出暗器,曲杀歌武功底子好,在奇快的追逐中还能用手中的长剑,打落那些迎面飞来的银针。
卿一笑就不同了,当她看到一枚银针朝自己面门飞来时,她下意识地想避开,脚下却一滑,身体直直地朝着水面栽去。
曲杀歌也听到了卿一笑的惊呼声,她稍微停顿回头一看,就看到卿一笑从屋顶上栽进了水里,同时,另一个青色身影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在曲杀歌停顿的这眨眼功夫,那个黑衣人已经蹿掠到了陆地上,消失在了树林里。
“啊——”
卿一笑在落水后,眼前一黑,惊恐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可是她一开口,四面的水灌进了她的胸腔里,她想咳嗽却咳不出来,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能呼吸,难受得紧。
她在落水的一瞬间,童年溺水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
说起来有点好笑,她怕水,小时贪玩去捉鱼,差点就把小命都交待在寨子里的荷花塘里了;可是她又喜欢水,所以连住的地方都要挖一个四面有水的人工湖。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现在,她算是弄明白了,她是喜欢水,可是不喜欢溺水,她怕身亡。
卿一笑脑袋里乱糟糟的,她胡乱地扑腾着,只觉得自己练的轻功怕是掺了水分,因为在水里她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她想到这儿心里越发恐慌起来,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
那只手拉着她,带着她往上游动,卿一笑傻了一般不再乱扑腾,身体也跟随着他往上升,“哗啦”出水面的一瞬间,卿一笑只感觉那股窒息又难受的感觉消失了。
在容无缺把她托举到一艘小船上时,她还在大口地喘气,一时间有点回不来神。
“还好吗?”
容无缺爬上小船,扶着她的肩膀着急地问道,他的头发全湿了,一缕缕地粘在脸上,身上衣衫凌乱,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幽深的双眼中倒映着同样狼狈的卿一笑,卿一笑木木然地盯着他,就在容无缺以为她是不是脑袋进水傻了的时候,卿一笑盯着他,盯了半晌忽然笑起来。
“你这样子好好笑哦。”卿一笑笑着说道,低笑变成了大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容无缺,像一条落水狗似的。
不,不能这样说容哥哥,可是目前除了这个比喻,卿一笑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了。
容无缺看着她,担忧的眼神里有些更为深谙的东西飘过,似无奈,似宠溺,学着她的语气,半晌道:“我好笑?我好想打你哦。”
“嗯?”卿一笑听到他学她,笑得更加大声了,把袖子挽高,把脸凑过去,嘟囔道,“打呀,来打我呀,我保证不还手。”
容无缺叹了口气,不与卿一笑计较,给了来搭救他们的船夫一些银子,叫船夫送他们去定下的客栈。
这个季节虽然不冷,这地方却寒气重,尤其到了夜晚,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容无缺担心卿一笑感染风寒,到了客栈,叫老板送来热水喊她去沐浴。
他和冬至他们分别时,拿了行李,自己也回房将湿衣裳换了。
卿一笑出门后,看到容无缺在外面等她,曲杀歌抱着剑坐在栏杆上,好像有话对她说。
卿一笑看看容无缺,眼底的神情是“要不要一起”,容无缺见她面色如常也不像要生病的样子,只说他去喝茶,从她身边慢慢走了过去。
卿一笑耸耸肩,她知道容无缺是不想打扰她们,也没有留他。
曲杀歌一直沉默着,卿一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手指在掌心轻轻掐了一下,她跟着去追黑衣人,反而导致曲杀歌分心让那人跑了,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曲杀歌没有任何反应,卿一笑拉了拉她的衣袖,轻言轻语道:“曲姐姐……”
月色朦胧,不知道是谁放了一盏莲花灯,在水面上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