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暖和点了吗。林言看着呼吸起伏的鼻翼,与微微煽动的睫毛,轻声的问。祁梦有些犯困的轻轻点头,又轻轻的摇着头,努力的睁着眼睛。昨晚睡得比较晚,今早又比所有人都起得早,加上急降的冷空气突袭,粘着温度她便开始犯困。
林言,我有些困。祁梦不受控制的把头靠向他的胸膛,像喝醉似的,抬不起眼皮。
别睡,等会会感冒的。
嗯。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眼皮在试探性的边缘不停的眨,再慢慢的变慢,再变慢。
阿梦。
嗯。
别睡着了。
嗯。
看着靠在自己胸膛的那张半睡的脸,林言的脸上带着笑容,伞外面的天空,淋淋沥沥的小雨不停歇的一直飘着,祁梦的脸在他的胸膛蹭了蹭,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
他们像是站在时光外,被定格的幸福在空间站停留,等时光变老,等岁月变旧,等他们都老去,白发苍苍,回忆起这份期望的时候,依然觉得没有辜负时光。
翩翩少年总有一天会变作鬓发如雪,柔情少女有一天也会变得面目全非,只是这一辈子,能有一张泛黄的书签里,纸面断裂,依然被收藏的人视若珍宝,哪怕揉得皱巴巴,都没能舍得丢弃他。
正是这样,垂垂老矣的时候,目光苍茫,生命走到尽头,等回忆起来,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甜的,连满脸皱纹也还散发着青春的味道,这便足矣,陪爱的人熬过半个世纪的时间,初心未改,爱依旧,哪怕最终,我们各自散落在天涯,不能相守一生,每每回忆起来,心还如当初一样的快速跳动,爱还如当初一样浓烈。
那么,
这已经足够。
足够在每一次的回忆中,将空白的记忆填满,将想念你的心满足,将我爱你的一切,变成了我的一切。
阿梦,阿梦。林言轻轻的摇着怀中的祁梦。
嗯。祁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合拢,再睁开。
车来了,我走了。他小声的说着话,像怕吵醒睡梦中的婴儿般,用温柔的声音轻唤。
哦,好。祁梦看见远处的两只大眼睛车灯,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喇叭隔几秒钟按着一次,排气管的声音越来越近。
拿着伞。林言把伞递到祁梦伸出的一只手中,自己顺着肩把棉衣脱了下来,披在祁梦的身上。
别动,穿好,会感冒的,我会心疼。林言用手理了理她脸上的碎发。
那你怎么办。祁梦拧不过他的,皱起的眉毛皱成一团。
没事,车上人多,暖和。接过她手中的伞,帮她穿上另一只袖子,这时车已经快看到了影子。
你会感冒的。祁梦像个木偶似的站着,任凭他的摆布。
我感冒了才好,这样你就一直惦记我了。他一脸认真的说,情深深的看着祁梦的眼睛,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雅的笑容带着宠溺的声音说:好了,我不会感冒的,但是你要记得想我啊。林言揉了揉她的脸。
走了。
嗯。祁梦深深的点着头。
她在心里重重的骂着自己,明明就想说:我会想你的。可是不管怎样,就是说不出口。
林言上了车,汽车启动,祁梦看见伸出挥别的手,慢慢的消失在雾气中,沮丧的低下头,用手把棉衣裹了裹,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林言身上的味道。
第63章 酒断肠
林言毫无音讯的第一个星期,想他。
暗灰色的天空除了淋淋沥沥的小雨外,偶尔还会飘着一些雪花,学校苍黄的枫叶已经掉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走在路上,感觉头顶上的天空亮堂了许多,走在下面的人,淋湿了单薄的外套。
四季常青的松针,倒是让人羡慕几分,无论何时,他都挺拔着身躯,在校园周围绽放着不一样的光彩。
这个星期,祁梦从未见过秦超令一次,就连课间操,她们都是特意的避开对方,没有想好怎么认错前,那些不必要的尴尬,就让它错开。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木桓,他们也总是破天荒的从未单独遇见,他上课会走神,有时还会打盹,反正精神总是不佳,谈两个星期的恋爱,总感觉他已经被抽光了所有精气,只要太阳出来,一晒就蔫儿了。
祁梦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星期,他开始迟到,旷课,上课打瞌睡,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上上星期是精神不佳,这个星期是魂都没有了吧。
又到星期五,祁梦回到宿舍后脱了鞋就爬上床,在小小的床上勉强的摆着大字,开始思考。
蓝祁梦,有人找你。室友进宿舍的时候叫了她一声,顺便把门打开,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是另外一个班的女同学,她记得她与秦超令在一起,她们一起吃过饭。
那个,秦超令找你有急事。她递过手中的一个翻盖手机。
你确定她是找我吗?祁梦翻过身,把脸露出床沿,支起的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很确定点头的女生,她接过电话,放在耳边,缓缓地“喂”了一句,随后便从床上猛力的坐起,身体坐得直直的,弱弱的问了一句:还有呼吸吗?然后又是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很久才回了一句:那死不了,没事。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
谢谢啊。祁梦把电话递还给那个女同学,麻利的从床上下来,地上站着的两个人还一脸惊讶的没有缓过神,她一边穿鞋一边跟她们说:她屋里进了一只猫,喝了她煮剩的甜酒,现在不醒人事,她以为死了,其实是睡着了,方才我还问她有没有呼吸。
两人如释重负的相互叹了口气,点着头开始忙自己的事。
祁梦在诊所买了葡萄糖液,往秦超令的住处一路小跑,秦超令早已焦急的站在门口,搓着手,不知所措,看到祁梦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把拉住。
推开门,一股难闻的酒味扑鼻而来,一片狼藉的地上放着很多个小空酒瓶,歪歪倒倒的椅子像是被踢过一般乱七八糟,当然,最入眼的是穿着单薄衣服而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木桓,他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抱着身体,厚厚的外套躺在身体的另一边。
你站着干嘛,帮我呀。祁梦放下手中的东西,蹲在木桓的身边,抬头看着傻站着的秦超令,她一脸的无措。
干嘛呀。声音里颤颤巍巍,生怕一不小心,那条微弱的呼吸就会断掉。
扶床上去呀,等一下没醉死,冷死啦。我说,你可真厉害,都不知道给他盖个毯子啥的。
两人合力,将木桓拖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才松了一口气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秦超令先开口问:怎么办。忘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木桓。
什么怎么办,睡醒了自个回家去呗。祁梦也看了一眼木桓。
那万一……
什么万一,他是喝酒,又不是喝农药,再说才几瓶而已,死不了。祁梦看地上的空瓶子,眨了眨眼,起身收拾,想起这个星期,他的样子,估计每晚都没睡好吧,现在喝了一点酒,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刚才我打开门的那一秒钟,吓死我了,不管我怎么喊,他就是一动不动。秦超令也蹲下身子,开始收拾空瓶子。
他怎么了。祁梦问。一脸无辜的秦超令摇摇头,片刻之后说:上上星期我们吵架完了,就不是一直没说话吗,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他突然找我要我的钥匙,我也没问,就给他了。说完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不过,你们俩在一个教室,你也不知道怎么了。秦超令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祁梦。
他不说,我怎么知道。祁梦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上的东西。
对不起呀,梦,上上个星期,我……
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
假的。
骗子。
你饿不饿。祁梦用手揉着肚子,然后满房间扫荡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
要不,咱们出去吃饭,顺便帮他带点回来。秦超令用嘴指了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木桓,祁梦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就出门去了。
现在天怎么黑这么快,这才放学感觉。秦超令挽着祁梦的手臂,两人在嗖嗖的冷风中,依偎在一起,并肩前行。
而且,冬天来的也太早了,冻死我了都。说着挨得更近,脚步加快了许多。
她们的关系就像这短暂的白天,一晃眼就过去,迎接黑夜的时候,又要紧紧的抱在一起,离不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