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欲走,闻不就刚想起来关心关心自家哥哥。
“哥,你不是这两天殿试了吗,你赶紧回去,别担心我。”
“我知。”闻不成淡声道。
闻不就挠挠下巴,小心翼翼歪头笑了一下,“哥,那啥。你知道的话,能不能叫在咱家下人帮我去赌场压钱去。”
闻不成:“……”
柳衿抓着闻不就的手,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
相公,你稳着点呀!
闻不就耸着肩,小声道:“我之前押会元周景阳,才赚了五百两,也太少了吧。哥,你让下人去赌场看看,若是赔率不到五,除了那五百两再押五百两;若是赔率过五,那就只押五百两。”
“押你哟,哥哥。”
闻不就左右手食指拇指兑在一起,对着闻不成比心。
他抬起膝盖碰碰柳衿的腿,又对着柳衿挤眼。柳衿“啊”了一声,学着闻不就比心。
闻不就笑嘻嘻伸出右手,侧身,柳衿便反方向侧腰,伸手。
两个人一个左手一个右手,在脑袋上比划一个大大的心。
闻不成脑门垂下三条黑线,抬手按在额上。
好,真是他的好弟弟,好弟媳。
他无奈地叹气,转身。
楼梯上,刚换好衣服的元煜看看左手,看看右手,疑惑地学着闻不就柳衿的样子,将手放在头顶,比了个歪斜的心。
“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傻傻地说。
楼梯下,正撞上元煜比心的闻不成:“……”
元煜看到闻不成,轻咳一声,慌慌张张收起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左看右望。
我什么都没做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吵嚷的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二人对视。
原是大理寺官差将道文枸从牢里送押到柳氏游馆。
道文枸双手被官差紧紧抓着,在半空中抬着脚乱舞,几乎是被架着走。
正站在门口的闻不成就听到他嗷嗷的喊着:“火是太子叫我放的,你们抓我做什么,有本事抓太子去啊!”
“太子才是主谋,我只是共犯!共犯!”
道文枸扯着嗓子喊,“我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告诉你们,我只是被太子骗了!”
“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不敢抓太子拿我顶罪!”
“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是太子!犯人是太子!”
元煜拽着曹公公的后衫,小心翼翼地走下来,伸出个脑袋。
大理寺少卿坐在临时布置好的大堂内,一拍惊堂木。
“将嫌犯带上堂来!”
道文枸气呼呼的被官差压着跪在地上,不服道:“只会屈打成招的奸臣,只会对我这无权无势的小民动手,你怎么不对他动刑!”
道文枸伸手指向站在门口稍作停留要走的闻不成身上。
闻不成慢悠悠地折袖子,抬起眼睛。
“你还放了他!我要告御状!”
“大胆!”大理寺少卿怒喝一声,“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喧哗,再敢无礼吵嚷,本官就要动刑了!”
一听动刑,道文枸哆嗦一声,气哼哼的闭上嘴巴。
大理寺少卿一拍惊堂木,道:“你言是太子身边一何姓太监蛊惑你火烧柳氏游馆,既然如此,我请太子将他寝宫内所有太监带到游馆,叫你衙役一一辨认。”
大理寺少卿一抬手,“来啊,将诸位公公带进来。”
闻不成让开脚步,穿着灰衣的太监排着队走进来。
“你且看去。”大理寺少卿道。
道文枸斜着眼,看太监一个一个从自己前头经过。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不是,不……”
道文枸从一开始的高声到后来蔫声蔫气,“不是不是都不是,大人,这真是太子宫中的太监,您不是骗得我吧?”
“大胆!这是本官亲自从内务府拿书册,带人去太子府清点的人,一丝不错!”
道文枸冷笑一声,“别说官官相护,那是太子,你们当官的都护着他,我知道。”
“胡言乱语!”元煜气地从曹公公身后蹦出来,指着道文枸说,“太子凭什么要叫人在柳氏游馆放火。”
“你是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太子做事,要向你交代?”道文枸翻个白眼,斜着嘴打量着元煜,嘴里“啧啧”有声。
“瞧你这小脸蛋长得不错,怎么,难道闻不就嫌弃他那媳妇老了,现在喜欢小的了?”
“啧啧啧,真不愧是闻大老板,平日装得人模狗样恩爱非常,到了京城就脱了人皮穿狼衣呢。”
道文枸转头,对着闻不成说,“你也不过如此啊,闻老板。”
“哦,是吗。”闻不成淡淡道。
道文枸手指扣着地板,正讥笑他,忽见两个脑袋从围着的官差中伸出来。
闻不就:“嗨~”
柳衿:“你好呀!”
道文枸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瞳孔中骤然腾起惊恐,瞪向闻不成。
你……你谁啊?
“嘚~”
闻不就对着道文枸一挑下巴,张开双手在头上左右晃荡。
道文枸看看嬉皮笑脸的闻不就,又看看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和闻不就长得几乎一样的男人。
他脑海里闪过永安县柳氏咖啡馆前被诸多小姐夫人吹捧,掷银疯求得水墨人像海报,与眼前之人对上。
“……闻不成?”
“大胆,本官正开堂审案,无关人等还不退下!”大理寺少卿一拍惊堂木,喊道。
闻不成对着大理寺少卿行礼,转身头也不回走出柳氏游馆。
门口左右两名官差伸手关门。
临时摆置的高堂下,道文枸拧着脑袋,看着门渐渐在眼前关闭,闻不成的影子渐渐隐没。
他脸上光影变幻,点点阳光落在他脸上。
“咔”一声,柳氏游馆的大门被锁住,银色铁链挂在门上。
道文枸突然打了个哆嗦。
“道文枸,本官问你,这些太监中,确实没有你见过的人?”大理寺少卿冷声质问。
“你若敢跟之前一般说谎,本官少不得再让你尝尝大刑的滋味!”
“啪!”惊堂木响,大理寺少卿瞪起眼珠,“快招!”
霎时左右手持惊堂木的官差同时暴喝,“招!”
道文枸吓得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喊,“真的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若说谎,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大理寺少卿摸摸嘴巴,站起身子,对元煜一拱手,然后才问道文枸,“这位公子你可认识?”
道文枸又看了眼元煜,撇撇嘴,“不认识。”
“不知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
“大胆!”曹公公一把挡在元煜身前。
“好叫你知道。”大理寺少卿冷笑一声,“你口中不敬之人,正是你口口记挂,声声带念的人。”
道文枸睁着眼,两手撑在地上,跟着嘟囔,“我挂在嘴边的人?”
“这位就是大夏国的储君,当今太子!”
大理寺少卿话落,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垂下头。
道文枸倒吸一口冷气,“太,太子?”
他看看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少年,连忙趴在地上,“我……我真不认识他,我就见过太子身边的太监,是他叫我烧的游馆。”
元煜不高兴道:“可是我身边就那些太监啊。”
道文枸欲哭无泪,“草民所言,绝对真实!”
大理寺少卿点点头,两次审问,道文枸说谎被发现上大刑后的口供与这次一模一样,看来他确实所言不虚。
事情背后究竟是谁搞鬼,竟然还假借太子的名头?
“来人,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叫衙中画师来。”大理寺少卿道,“道文枸,你务必将所见‘何公公’容貌体型年纪老老实实高速画师。若你实话实说,本官看在你老实份上,从轻发落;若你还敢说谎。”
“哼哼,明日午时,刀起头落!”
道文枸被大理寺少卿的话吓得浑身打颤,哆嗦着被官差拖下去。
审讯完道文枸,大理寺少卿看看座下王爷,庆和王爷对他微笑,神色不明。
大理寺少卿心里发虚,请元煜坐下,轻轻嗓子道:“下官接下来,就要审讯闻不就夫夫。”
庆和王爷点点头,“他们两个孩子年轻,本王觉得这事他们俩只是受害者,你莫要过于严厉。”
元煜跟着点头,“我喜欢柳氏游馆,开业之时还跟曹公公来这里玩过。”他转头看看曹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