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39)

但是一看叶骁俊美面孔,他心里却立刻又软了,只想,如是叶骁,有些绮念也是没办法的。

他心中怀着缠绵之意,小心翼翼,一碗粥好容易喂完,沈令把东西收拾好,刚要背上叶骁起身,脸色一变,他把叶骁在树上藏好,下来将精钢挑棍轻轻一捋,按动绷簧,蹭的弹出一截,赫然是一根六尺长棍,片刻之后,沈令沉声道:“尊驾何必藏头露尾,出来罢。”

四周寂静无声。

沈令不慌不忙,手中长棍虚虚点地,气息内敛,毫无杀气,过了片刻,对面远远走来一个蒙面的高大男子,手中绰着一杆雪白□□。

这男人……身形仪态颇为眼熟……他应该曾在哪里见过。

想起叶骁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他大概猜到对面是谁了。

符青主。

他昔年在北齐见过几次符青主,此人是当世名将,同时也是荣阳帝国名门符家的长子,上冠军大将军符青主,沈令记得他在此次显仁帝大婚观礼的名单里,怎么跑到边境来了?

沈令眯起眼睛,忽然喝道:“符青主!你可知塑月不是荣阳,不容尔等胡作非为!”

这一声清越冷锐,如平地起雷,对方一震,仔细向他望来,失声道:“……沈令?!”

他猜对了,但是……哪里不对。如果是冲着他们来的,为何符青主发现是他,如此震惊?

沈令手指微动,长棍遥遥一指:“……符青主,你到底是杀谁来了?”

对面那人并不答话,手中□□一横,他沉声道:“……那另外一位……”

心中飞快权衡,沈令冷冷地道,塑月秦王,叶骁。

符青主身上的气息忽然就凝住了。

沈令赌了两桩事。

第一,符青主不是来杀他的。

第二,符青主现在不敢动手灭口。

他不言不动,只平静地看着对面,对面似乎想了片刻,然后符青主把手里的□□朝后一扔,也不摘面罩,双手一摊,诚恳地道,“沈侯,咱们两边谁手上都没对方的血,所以……我们今日从未一见,如何?”

猜对了。

沈令却没顺着这话往下接,他只没有任何感情的弯了弯唇角,“……符主万里至此,所图应该甚大,可否跟在下说说?”

符青主看了他片刻,心下暗忖,对面现在如果换了个人,就算是叶骁,他早就动手灭口了,但是,是沈令——当世名将第一,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料敌如神的沈令。

昔年黄沙渡血战,他亲眼看着自己老师如何被沈令杀得六军全灭,仅仅数十骑得以身免。

对面是沈令,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他方才故意示弱,沈令执意追问,毫不在意自身安危,再想想昨天叶骁的手段,符青主判断,对方必然还有后手,那现在要担心被灭口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一念及此,符青主叹了口气;这次,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他这次来青阳道,其实是为了一样东西,但白玉京已经先到,他生怕白玉京先得了这样东西,赶过来的时候截杀了不少白玉京的人,这次进来,听村里人说沈令和叶骁先入了栈道,他就以为也是白玉京的人,便设下伏杀之计,结果……嗯,就是这样。

沈令脑子飞转,做出了两个判断:一、符青主和叶横波他们的失踪无关,时间对不上。二、他和昨夜第一波杀手没有关系。

如果那批人也是符青主的手下,只怕现在他和叶骁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沈令追问他要找的是什么东西,符青主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是龙骨。”

沈令一愣,他是真没想到,符青主来寻的,居然是这个东西。

“龙骨”乃是上古传说里,天下第一的凶兵。

据说数千年前有孽龙作乱,天帝化为朱凤讨伐,与之激战七日七夜,最后双双力竭而死,同归于尽。

逆龙血肉俱被朱凤神火烧去,骨骸坠天,一点怨念不息,遂成凶器龙骨。朱凤死前拼起最后一点神识,化为一柄□□同堕人间,以期龙骨出世再战,成就神兵凤鸣。

传言龙骨共一千零八片,有变化三十三种,故而有谚,“龙骨千八,卅三变化”。

与凤鸣一直传世不同,龙骨时隐时现,只是偶尔有人得了一片碎片之类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个样子,却没太多人知道。

而符青主如果想骗他,没有必要拿这么虚无缥缈的一样东西来当幌子,所以八成是真的。

那么,符青主就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这次搅在一起纯属巧合。

这个判断沈令一开始就有,只是刚才彻底落实了。毕竟一个荣阳贵胄不远万里跑到塑月的地盘上追杀塑月的皇族,这……没有半点好处。

符青主紧紧盯着沈令,沈令想了想,慢慢说道,那我们这次和符主却没什么瓜葛了,我与殿下是来查一桩灭门凶案,看起来,我们不过偶遇而已。

他这句话告诉符青主,他对龙骨没兴趣,也不会干涉。

听了这话,符青主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他朝沈令一拱手,“沈侯厚意,符某承情。就此别过。”

沈令也一拱手,朗声道:“只望符主牢记一点,此乃塑月之土,符主与白玉京恩怨沈某没有置喙之地,但还望符主莫伤塑月子民,好让某在秦王面前,也好交代。”

第十八回 青君主(中)

符青主答道那是自然,提脚要走,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身来,特别自然地说,“喔,秦王殿下呢?”

要糟——

沈令瞳孔猛的扩散,然后收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一瞬间,他头顶上方响起了一道清润动听,此刻却懒洋洋略微喑哑的声音落了下来。

“谈崩了?那孤,可以开始杀人了么?”

然后,叶骁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了下来。

他宛如一只潜伏在丛林里,嗜血的黑豹。

某种既冰冷又带着血味的气息,随着他的翩然而落,飞快笼罩而下。

叶骁负手悠悠然地往前走了几步,俊美面孔似笑非笑,一派多情神色,亲昵地一手搭在沈令肩头,他小小地嗔了一下沈令,道,吵了我睡觉,便转头笑吟吟看着符青主,特别温和地歪了歪头,“……符主,你怕疼么?”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柔和得甚至有些纤弱,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血腥煞气。

在叶骁落地刹那,符青主掩在面罩后的脸色就变了一下,听了这句,他当机立断,朝叶骁一抱拳,笑道:“在下还另外有事,就不多叨扰了,下次丰源京内,在下可要好好和殿下喝上几杯。”

语罢,他身旁树上有人打了声呼哨,只听草丛树业里沙沙响动,向远处而去,显是他撤了人马。

符青主向两人躬身一礼,几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只有沈令一个人知道,叶骁搭在他肩上那只手,冷汗涔涔,透了他几层衣衫。

等彻底无声,沈令立刻侧身,一把抄住叶骁,叶骁咳了一声,口鼻里一股黑血淌出来,他连擦的力气都没有,只阖了眼,靠在沈令怀里,虚虚一笑,喘了一声,“……暂时死不了。”

沈令一声不吭,他背起叶骁,拿起行囊,就朝远处飞奔而去——

沈令不眠不休地背着叶骁整整跑了一天一夜,直到他精疲力竭,终于赶到了绛家地图上标示,一个可以容身,内中有眼小泉的岩洞。

进了岩洞,沈令放下叶骁,整个人瘫坐在地,一股血味从肺里往上蹿,他实在是连动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令平复了好一会儿,道:“……咳……殿下,我觉得……咳,刺客这事太蹊跷了。”

“谁说不是呢?既知道你中了毒,又知道我的行程,居然还能赶在我们前头让刺客进入栈道,这般手眼通天……我想来想去,可真想不出来谁干的。”说完,叶骁终于好一些,他勉强撑着烧水煮饭,两人吃完,去后头泉眼擦洗一番,叶骁又瘫了一会儿,翻了翻行囊,发现丢了不少,被褥只剩一套了——所幸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沈令说殿下休息,我守夜就好,叶骁摇了摇头,“现在谁都撑不住了,别闹了,有我在,野兽不敢来。”

说完,他握住沈令的手,唤了声沈侯。

沈令心中一颤。叶骁的手是热的,那温度从他肌肤滚渗到血里肉里,一路烧到心口。

他强自镇定,平静地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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