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25)

叶骁却露出了一脸牙疼的表情。

他闭了闭眼,似是下了个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看了眼沈令,“沈侯,我前几日命人跟黛监讨了几丸颐神保命丹和几味药材,烦你跑个腿,帮我取来。”说罢像模像样地从袖子里取了一页纸出来。

黛容颔首,吩咐贴身侍从带沈令去取药。

沈令跟着侍从去拿了药,情知这是叶骁要支开他,也不着急回去,就坐在廊下,安安静静看着进出诸人。

不一会儿,有一个女子走来,一身朱红色四品官服,头上戴着武冠,显是个武官。

东陆诸国只有塑月女子可以出仕,但女性武官也是极少,当初北齐攻打塑月,十五战十五捷,摧枯拉朽一般直捣王都,逼降北齐的右军主帅就是女子,乃塑月第一的名将,沈令当时驻守山南关,未曾得见,而这次,是他除了灿星汉之外,第一次见到女性武官,稀奇之下,不禁多看了几眼。

女子容貌艳丽,眉眼细长,气质闲雅浮浪,若不是身姿婀娜,却像一个矜贵公子多过名门淑女。

女子跟守在正厅的侍卫说了几句,显是知道叶骁在里面,便略一颔首,左右看了看,恰好与沈令视线对上,便兴趣盎然地走了过来。

沈令连忙起身行礼,女子含笑拱手,“在下叶横波,不知尊驾……”

叶横波乃是楚国王姬长女,现任正四品的左羽林卫中护军,其人素有贤名。昔日郊迎的时候,沈令曾远远望见过王姬一眼,王姬虽然气质高雅,但是容貌上最多占了个清雅二字,叶永波和王姬眉目上有几分相似,而面前这个女子却生得容光艳丽,而王姬的丈夫青城君传闻容止如玉,可能更似其父吧。

沈令道:“下官秦王府典签,沈令。”

横波一挑眉,“哦,久仰沈侯大名。”

她说罢,沈令本以为她如果不似黛颜和叶永波一般对他面露鄙夷,也自当不再赘言,哪知横波却神色一敛,对他端端正正,折腰行了个大礼,沈令急忙一闪,横波道:“这礼是替愚弟行的,他心智粗鄙,受人谗言蛊惑,才对沈大人言行无状,还烦大人看在在下母王与舅王面上,不与他计较。”

沈令一番谦辞,然后,她捡了处廊沿坐下,开开心心地对他说,“反正我舅舅在里头,咱俩先聊个五文钱的呗?”

……真不愧和叶骁是亲舅甥。

沈令一走,室内无人,黛容立刻俯身过去,轻轻抓了叶骁的手在掌中,笑道,“不知殿下找下官何事?”

妈的,好想打死他。叶骁忍受着黛容在自己手上摸来摸去,闭了一下眼,忍气吞声道:“……青阳道可能有‘三尸虫’。”

话音刚落,黛容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正色看他,“当真?”

“不知道,只说有类似的案子,所以才来找黛监。”

黛容点点头,霍地一声站起,来回踱了几步,“陛下现在知道么?“

叶骁把事情和要去调查的人选和他说了,听到自己亲弟弟的名字,黛容点点头,表示这个设置很妥当,坐回去,直接了当地开口,“那殿下此次来,是要我来调配随行医官对吧?”

他看叶骁点头,也点点头,“如果是这件事,就不必拘泥履历年资,而唯有能力、人品和靠不靠得住这三样,下官的意思是除了咱们七色子弟,最好不要动到有官职的外人。人也不宜多,两名足矣,我恰好有合适的人选,一个是三十多年老司医、一个是我的堂妹,新进的医佐,都是七色的人,而且品级不高,也不扎眼。一会儿我带他们去准备所需的药材,明天可以出发。”

黛容这番安排极是妥当,叶骁完全同意,他正要叫人进来安排,叶骁却犹豫着开了口,“黛监,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一听不是工作上的事,黛容立刻一爪又把叶骁的手捞回来,深情地摸了摸,“殿下有话尽管说。”

叶骁忍了又忍,忍气吞声地道:“我想向黛监求一分‘龙筋’。”

听到“龙筋”二字,黛容一边沉吟,一边沿着叶骁的手往上摸,指尖按在他腕骨上摩挲,他闭眼又摸又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殿下所请,自然是不敢辞的,但是殿下也知道,‘龙筋’此物,虽属黛家,但也不过是替天子守着罢了……”他又往上摸了一点儿,看叶骁闭着眼忍,他喜滋滋地又多摸了几下,话锋一转,“下官下月有个兰花宴,殿下……能否赏光?”

赏光打死你么?叶骁拼命忍耐,勉强睁眼看了他一下,说小王会去的。

黛容眉开眼笑,双手捧住叶骁的手又珍惜地摸了一会儿,才说:“那龙筋之事就包在下官身上了。”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又摸了几把,亲自为叶骁开门,门一开,叶骁就看到沈令正和自己外甥女在门外长廊上……聊天。

第十一回 三尸虫(下)

横波行过礼,对黛颜笑道:“既然舅舅先来,那黛监想必都知道了?我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一些细节安排,黛监指个人,我去和对方核对。”

黛容笑说,这样事自然是我亲自安排。还请叶大人随我来,他朝叶骁一拱手,“殿下,此次事情甚为要紧,下官要和中护军商量诸多事宜,就不送了。“

叶骁点点头,飞也似地往外就走。

转出正院,沈令看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咬牙切齿地擦手,擦完一丢,一脸愤愤,也不敢问他和黛容发生了什么,默默跟随。

上了马,走出去好远,叶骁才仿佛终于缓回来一点儿,他转头笑看沈令,“你见着横波啦,聊得怎么样?”

“叶大人为人谦谨,见识广博,谈吐风雅。”

“她可比她弟弟强多了。叶永波就是个废物点心,但我这外甥女不一样,聪明能干得很。她这一辈儿里,就属她是第一了。”

沈令点头。叶横波和她那个弟弟真是完全不一样,从长相到性格,都完全不像一个妈生的,言谈得体,姿态亲切,让人见之生喜。

看得出来叶骁真的非常喜欢自己这个外甥女,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却在最后叹了口气,说我这外甥女啊,什么都好,就是风流忒过了。

说完他摇摇头,看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沈令也没问,却在心里想,这话别人说得,你说出来,就不大合适了。

论起风流忒过,叶骁四娶王妃的事儿结合他的为人,里头肯定有猫腻,揭过不提,他在王府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宠婢爱幸,但叶骁本人,就是一段风流了。

他生就一张多情面孔,举止优雅落拓,就生出了一股颠倒风情。

但显然,叶骁没这个自觉。

第二日,黛颜、灿星汉和黛容两名医官,叶横波带着十名精锐,一共十五人,悄然无声地出了丰源京。

沈令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叶骁虽然神色凝重,却一字未提,他也不问,然后,很快的,十月十五到了。

这次发作当天,叶骁没有被招走,在日落时分,叶骁提着个食盒到他房内,窈娘知机,压根就没来,偌大个偏院里只有他们两个。

叶骁把东西放好,朝他一伸手,现出腕上四个毫无光彩的镯子,说自己被蓬莱君制住了,要是想跟八月十五那次一样帮他分担疼痛,却是不能够了。

沈令反而却是心中稍安——他算是不用担心,叶骁会替他担那一半苦痛了。

这几个月来相处,他知道,叶骁虽是武将,却怕疼得厉害,而“泥销骨”这样的疼,叶骁怎么受得?他又怎么舍得。

看他凝神不语,叶骁却又似是振作了起来,他说,但是,沈侯,我还是可以陪着你的。

沈令指尖轻轻一颤,他不动声色,抬头看他,叶骁忽然起身,凑得极近地看他,“沈侯不愿?”

他当然不愿,他怎么会愿意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痛苦挣扎的不堪样子,但这话不知怎的说不出口,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道,“我愿不愿意,殿下不都做好决定了么?”

“这倒是。”叶骁笑吟吟地拍拍他肩膀,说,看我的。然后,他就从食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大碗漆黑药汁。

沈令不语,看看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又看看叶骁,叶骁献宝一般眯细深灰色的细长凤眸,“这是那瓶阿芙蓉液给我的灵感,我照着麻沸散的方子改出来的,你喝了之后,睡过去了,也不用把手脚捆住,不就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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