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未还在哭，季婉给她擦眼泪。
她没想到沈青未哭的理由，很是无措：“你别哭，你骂我打我都行，青未，你别哭了。”
沈青未泪眼婆娑看她，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嘶哑了：“丢脸死了，你要笑就笑吧。”
她把那半张纸扔在书桌上，捂着脸就往外面跑。
沈青未去了卧室，还把门给锁了。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先是想到自己醒来看到季婉躺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一丝优雅的形象都没，她连鞋子都没穿，笑容真的好傻呀。
所以她那么欢喜，是看到了她写的那句话。
季婉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没疏远她，更没骂她是变态。
她有的只是欢喜。
她还说这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心底已是有了猜测，沈青未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她走到试衣镜前看里面那个女孩子，眼睛湿漉漉的，一张明媚的小脸上红云灿若朝霞。
沈青未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脸给捂住了，不敢再看。
她慢慢蹲下，那股羞涩懊恼褪去，有的只是开心。
甚至，她也想笑。
季婉是喜欢她的。
亦如她对她的感情一般。
门把扭动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季婉拿着一串钥匙站在门口。
“青未。”她咬了咬嘴唇：“我来找你兑换你答应我的心愿。”
季婉颇为不自在：“还有效吗？”
沈青未脸还是红的，她起身：“嗯，什么心愿？”她的脑袋一直低垂着，不敢看季婉。
见她还愿意理自己，季婉胆子大了些：“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们把话说开，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产生。”
她们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已是认识十多年，彼此熟知对方的性格，两人的脾性都磨合得很好。长久的相处中，沈青未和季婉都知道，两人在一起，不管是哪种感情，都需要沟通，宽容和理解。
所以这么多年，两人除了偶尔故意使点小性子，还从没吵过架。
一旦产生矛盾，都会说出来，唯一的一次没说出来，就前世那次。
重生后，沈青未一直吸取那次的教训。
沈青未依旧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好。”
季婉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等沈青未坐下后，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沈青未对面，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蛋都红得像红富士。
沈青未乖乖坐好，标准的幼儿园坐姿，端正又笔直，两只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头。
季婉咳嗽一声：“青未，那张纸条上面的字，我看了，拼好了，也粘好了。”
沈青未抬眼看她，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
季婉伸手，握住沈青未的手腕，她低声道：“我和你一样。”
她直视着沈青未：“你呢？”
沈青未不吭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婉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说话。
她放开沈青未，见她还是低着头，但她依然可以看到她红透了的耳朵，和红彤彤的脸颊，美得惊人。
季婉不自在道：“青未，你抬头看看我，不看我，那我就走了。”
她假装起身。
沈青未抬头望她，就看到对面的女孩子突然靠了过来，猝不及防贴近，唇上一软，很柔软很香甜的味道。
转瞬即分。
沈青未眨巴下眼睛。
季婉恶狠狠瞪她一眼，凶巴巴的：“不准擦嘴。”
她转身就走，步子还没跨出去，衣裳被沈青未抓住。季婉低头，看到女孩子莹白纤细的手指，指甲是淡淡的健康粉色，特别漂亮。
沈青未一张小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婉婉，我想，我想。”
她结结巴巴的，却是鼓足勇气看她，那双杏眼雾气氤氲，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又坚定：“我想再亲一次。”
季婉眼里的惊愕一闪而过，很快，她就笑了：“好。”
……
两人分开时，沈青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她靠在椅子上喘息。
季婉凑过来，亲了亲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沈青未推她，语气柔柔弱弱的：“不能亲了。”
“为什么不能？”季婉不解。
沈青未直视她的眼睛，特别认真：“我们还小嘛。”
况且，她们还没确定关系。
“今天的不算，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说得义正言辞：“以后晚上，你不可以来我房间睡觉了。”
季婉低声笑：“行啊，你让时光倒流，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忘了，青未，我们都成年了，都是大人了。”
她心情是极好的，突然说清，捅开那层以前一直不敢说开的窗户纸，没想到喜欢的女孩子和自己一样。
季婉笑着把沈青未拉了起来：“不是说请我吃冰淇淋吗？”
沈青未嘟囔：“冰箱里有，你自己去拿嘛。”
“你拿的更甜。”季婉牵着她去厨房：“青未，可能刚开始我们还不习惯，过几天就自然了。”
沈青未心里既甜蜜又羞涩，她们去冰箱拿了两盒冰淇淋，一起坐在沙发上吃完了。
沈青未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
她把电视机打开，随便找了一个电视剧出来，两人却是都没心思看，而是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七点，沈青未和季婉一起吃了晚饭，还剩下一堆菜，打算明天中午再吃一顿。
沈青未觉得以后不能做很多菜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晚上依旧是一起打的游戏。
睡前，沈青未赶了季婉几次，让她去隔壁的卧室睡觉，季婉就是不肯去。
沈青未也就由着她了，反正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关了卧室的灯，和季婉仰躺在床上，小声说着话。
“婉婉，以后我们在一起了，别人会不会议论我们啊？”沈青未现在不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但要是有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总是不舒服。
季婉思考了一会：“应该有，青未，人活着就几十年，我们彼此相爱，为何不能随自己的心意开心活着，随别人的眼光而活着，你会开心吗？”
知她看不到，沈青未还是不停摇头：“不开心，我这两年只要想到你大了后会谈恋爱，会结婚，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我就特别难过。”
黑暗中，季婉握住她的手：“我也一样，我想过很多次我们长大的情景，你交了男朋友，你和一个男人结婚生孩子，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青未，我以前产生过很阴暗的想法。”
“我当时想着，如果我爱的女孩爱上别人了，我就努力赚很多钱，把她给关起来，这样她就离不开我了。”
“我那时觉得自己好阴暗，特别痛恨自己，可我后来一想，这个世上，我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我爱你，是希望你永远都能快乐。”
沈青未的眼睛又湿了，她侧身，面对着季婉，伸手抱住她的肩膀。
“婉婉，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季婉低声道：“会的。”
沈青未想问她，叔叔阿姨那里该怎么办？
还没人怀疑过她们的关系，因为她们一起长大，就算经常在张茹和季明面前手牵手，他们也只当她们感情好。
甚至，在张茹眼里，她根本不知道，女孩子竟然也能爱上女孩子的。
他们所知道的爱情，只有异性。
可是，沈青未不敢问，现在可以瞒着所有人，过个十年呢，在长辈眼里，她们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该怎么和他们说？
她那边的亲戚，沈青未不在意。
对她那么好的叔叔和阿姨，她却无法不在意。
“青未，这两年，我们都在努力，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季婉拍拍沈青未的背：“别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你想想你这两年多么努力认真，我的青未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沈青未把脑袋埋在季婉的胸口处：“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叔叔阿姨。”
其他的，她是真的不在意。
季婉眼神一冷，想到前世的事情了。
“以后我会和他们说的，他们刚开始接受不了，可我们都长大了，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夏城不适合我们，我们就留在北京不回来了，如果北京还不适合，我们可以出国。”
沈青未是没出国生活的想法的，除非去旅游，她也清楚季婉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