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程瑾的计划，在老宅的这几天，程晓曼应该会发现安允澈和他的异常的。不过不知道程晓曼是刻意忽略了还是真的没注意到，她貌似对他们俩搞到一块儿去了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一周后回到公寓里，安允澈就跟憋了好久一样，拉着程瑾满屋子地做爱。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欲望会如此的强烈，甚至为此感到可耻。可自从和程瑾坦诚相见以后，程瑾某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让他硬得发疼。
整整一个寒假，他们几乎什么也没做，每天就是起床、吃饭、做爱、洗澡和睡觉。
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做，在黄昏落日下的阳台里做，在狭小的厨房做，也在卧室那张属于他们俩的床上做。程瑾比安允澈想的放得开的多，除了前几次他的身体有些紧绷着外，之后他都不再掩饰他的欲望，配合着安允澈做各种姿势。
只有在做爱的时候，程瑾才觉得他是被安允澈需要着的。
可安允澈不是这么想的，他终于不再吝啬，把从前十几年积攒下的爱都给了程瑾。
程瑾只是没有注意到安允澈的小心和关怀罢了。
时间从不给任何人施舍它的怜悯心，钟表上的时针和分针也并没有因此而变慢。
新学期开始了。
再次回到校园，程瑾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开学那天，他很早就去了学校，一个人转悠遍了所有的角落。气温回暖，花坛里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露出下面被冰封了好几个月的土地。
程瑾用手抓了一点雪，放在手心里不久，那雪就化成了一滩水，似乎在提醒他，雪只存在于寒冷的冬天，它不会永远地存在。
身后有人在叫他，程瑾回过头，看到拿着两杯豆浆跑过来的安允澈。他有些悲哀地想，他们的爱情，也会只停留在这个冬季吗？未来于他而言，还是一片模糊的。
“想什么呢？”安允澈把热乎乎的豆浆塞到程瑾手里，顺势握住了他冻得冰凉的双手，“我就去食堂买个早饭，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安允澈嘴很挑又有洁癖，搁到以前，他绝对不会买大学食堂里卖的东西，那对他来说太廉价，而廉价意味着劣质，这是安和从小给他灌输的价值观念，很难轻易地改变。
但和程瑾在一起后，安允澈意识到，程瑾在尽他全力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小到一杯牛奶，大到买回家的蔬菜和肉类、点外卖的餐厅。安允澈不想程瑾将他看作事儿逼，于是默默地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好让程瑾不用为了他去操心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我就想一个人转转，春天快到了呢，真快啊。”
“是啊。”安允澈拉住程瑾的手，和他一块儿往教学楼走去。
两个人没有刻意隐瞒着他们的关系，他们在校园里牵手，和普通情侣一样，或者坐在小树林的长凳上接吻。这时候不同姓的好处就出来了，新的教授和同学都不会知道他俩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再加上程瑾本来就是以被收养的孤儿的名义进入安家的，除了高中那些人，别人只当他们是一对低调恩爱的同性情侣。
同性恋在艺术学院并不少见，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程瑾期盼却又不期盼的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在这个学期还没结束之前。雪倒是化得干干净净，冬天走得悄无声息，树枝上抽出了嫩绿色的小芽，校园里栽得樱花也开了，粉红色的一大片。
那天很平常，安允澈刚结束一场考试，和程瑾一块儿往食堂走。吃食堂吃习惯了，他们有时连晚饭也在这里解决。
黎浩宇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上来，喘了好久的粗气，神色严峻地问道：“你们俩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谁都知道吧。”安允澈瞥了他一眼，仿佛在嘲笑这个问题是多么的愚蠢。
“好像有人告诉程阿姨了，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听我爸说的。”
程瑾挑了挑眉，他看了眼安允澈，回道：“哦，谢谢你。”
“你们就……不怕吗？”黎浩宇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这样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那是你俩的亲妈诶！”
“你别管了，这事儿。我们自己看着办就好。”安允澈还是面不改色。
程瑾附和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继续无言地朝食堂走去。
黎浩宇愣在原地愣了好久，盯着他们俩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从第一眼见到程瑾起，黎浩宇就有种预感，这个人会把安允澈栓得死死的。这并不难理解，安允澈是个从小缺爱的孩子，家里来了一个照顾他的哥哥，不依赖上才怪。
不过他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他天真地以为，安允澈和程瑾之间只是普普通通的亲情。
黎浩宇和程瑾打过架，知道他看着瘦弱，实际很有劲儿。他甚至猜不出那两个人到底谁在上面。
一阵风吹过，黎浩宇打了个喷嚏，暗骂自己多管闲事没事找事，扭头离开了。和他没关系，好奇归好奇，终究是那两个人自己的事情。黎浩宇不在乎，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讨好安允澈只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一种戒不掉的坏习惯罢了。
程晓曼并没有来找程瑾和安允澈对峙，甚至打电话时都没有透露出来什么异常。但一个月后，安允澈就发现，校园里有人在跟踪他们。
跟踪者是和安允澈一个班的人，安允澈不熟，连叫什么名字都没记住，因为根本不重要。如果不是赵南天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程晓曼派来的人了。
安允澈等了几天才把这件事告诉程瑾，他不想程瑾瞎担心。
“她应该很快就会找上来了吧，”他们还是坐在校园的长凳上，太阳透过树荫，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你怕吗？”
安允澈摇摇头道：“有什么好怕的。”
程瑾吻了下他的嘴角，很轻很轻，视线却掠过他，看到了后面树丛里那个拿着手机拍照的人。
“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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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曼既然想看，那就给她看得更多一点吧。
第28章 孤儿院
程晓曼这次很沉得住气，也有可能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直在拖延时间，不肯直面安允澈和程瑾。跟踪的人一直都在，也不晓得程晓曼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那家伙是不惜一切代价，就算安允澈和程瑾钻到男厕所里都要跟上。
不过他的偷拍技术太拙劣了点，没意识到安允澈和程瑾的日常表现越来越像明摆着让他去拍。
五一长假，安允澈突发奇想，说想要去程瑾长大的那所孤儿院看看。
算起来，程瑾也有三四年没回去过了。虽然关于那里的回忆多半是痛苦的，但院长是个好人，他理应回去看望她一下。
孤儿院在城市的另外一边，安允澈包了辆出租车，一大早就和程瑾出发了。
安允澈也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他还真没料到程瑾会答应他。他很早之前就想去程瑾长大的地方看看了，尽管从程瑾的叙述中得出，那儿不是美好的天堂也不是万恶的地狱，只是浓缩了人间苦难的一角而已。
程瑾许是有些紧张，一路上都没怎么和安允澈说话，攥着安允澈的手倒是很紧，一刻也不肯松开。他的头微微偏向车窗，望着车窗外快速向后退去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景色，高速公路两旁尽是些荒芜的灌木丛。
出租车拐进了一条土路，安允澈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荒郊野岭？程晓曼为什么不把程瑾送到好点儿的地方去？
车轮卷起地上的土，司机默不作声地摇上了窗户，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土路的尽头是一处院子，里面盖着一栋两层高的小洋房。大铁门上的标牌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了，旁边墙上写得标语却很新，像是新刷上去的，写着“欢迎您来领养，感谢您的爱心！”
连广告语都写得这么俗套。安允澈不住地吐槽，但没说出口。这里是程瑾从小生活的地方，他怕程瑾误会他的意思。
下车后，程瑾却主动开了口：“没想到吧？我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
安允澈握紧了他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看到，程瑾的眼眶有些湿润。
程瑾推开那道铁门中的一道小门，迈开步子走了进去。院子里种了些蔬菜水果，一条土黄色的小狗被铁链拴着，朝着他们俩的方向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