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在沙发上本想着小憩一会儿,谁知一觉就到了天亮。我早上醒来,竟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层被子。
家里又是一片寂静,仿佛只剩下我。
我睡得迷糊,恍惚中以为吕北是想避开我,索性出门去了,心里一下就慌乱不已,赶忙起来到处找他。这可是我跟他相处的最后两天了!他真的就一走了之了么啊啊啊啊?
可等冲到他门口才发现,他门没关严,他在里面戴着耳机专心看剧,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看见他的人,我才算是安了心。
其他的都无所谓,只要他在就行。
然后今天一整天,都是难熬的沉默。吕北在家尽量不出卧室,就算到了公共区域也将我当成透明人,不看不说不接触,仿佛我们活在两个世界里。
啊,我这个人,总是不够强硬,中午做饭的时候还专程多做了他的一份。不过我也没去叫他,只是自己吃完后留了张纸条在桌上,让他等会儿看见了热一热再吃。
可过了片刻,吕北主动来敲我的门。我连忙过去开门,上来就看见他一张扑克脸:“我叫了外卖了,不吃,谢谢。”
说完就又立马关了门,唯恐我跟他多说一句话似的。
……
噗,他又开始搞这种小脾气,真鸡掰无语。
很好,苟阗,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吕北男朋友了,你没必要受气了!也不用惯着他了!
心里一阵烦闷不已,我决定了!今天就走!现在就走!
我也不能那么事事都听他话,凭什么他让我周日走我就周日走,我偏要今天走,打他个措手不及!气死他个王八蛋!
说干就干,我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基本上要带的前两天都带去宿舍了,剩下零零碎碎的物件收拾了两包,我拎了拎,也不沉,好拿。
艾尼暂时还是放在这,吕北也说了她可以多住几天。我前两天已经联系过了之前一直在租的那个小单间的房东,他表示我之前租的租便宜的那个单间没了,但是隔壁有个贵了一百块钱的大一点的单间可以出租,就是要等一周。
我满口答应下来。
拖着行李到了门口,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吕北打声招呼再走。
哪知他在屋里听到响动,立刻从房里冲了出来。
他语气很不好,质问我道:“你干嘛?!”
害,也总算是今天愿意主动跟我说了句话。
“明天周日怕人多,我想着还是今天就走吧。”我小声回他。
我编的理由总是蹩脚,可现在已不怕被拆穿了。
吕北冷笑问:“今天周六,外面人就不多了?”
我没理他,在兜里摸了半天:“这是钥匙,给你放这了。”
“……”
他看上去已经开始生气了,咬着牙接下钥匙。
“还有,”我站在他面前假装平静,掏出手机:“支付宝已经给你把钱都转过去了,三千九,你看一眼。”
“哦。”
他没管手机,只是低头看我,发现我不是在开玩笑,脸色越来越黑。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
我提起两包行李,走向玄关。
“等一下。”吕北突然道,他扭头急匆匆回到房间。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送我什么纪念礼物,或者要给我塞情书信件挽留我,却见他把我给他的黄狗拎了出来。
“这狗你不带走?”他冷着脸问。
没想到他连我的礼物都要退回,尤其是这只狗。我顿时不愿,气势一下便弱了,嗫嚅道:“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想了想又改了话头:“这么大,我也不好拿,你放着吧。”
吕北确实在吓唬我。见我露了怯,他这才复将狗抱回怀里,勒得很紧。
然后盯着我故意说:“我也不想要了。是条坏狗。”
我又被戏弄了,气不过,顿了顿:“那你随便吧,扔了送人都可以,无所谓了。”
话毕,我不想多跟他言语,提着东西头也不回就走了。
身后吕北的眼神错愕又懊悔,我自然是看不到,可丝毫不影响我往外迈出的步伐越走越轻快。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顺遂自己的心意做事,我终于摆脱了事事以吕北为先的阴影。
我这才觉得,两人情感的过程就像是原始的兽性较量,撕扯之间会伤会疼,也会反击会争上风,会互相牵制寻求一个平衡。
我好像找到了爱你的新法子,吕北。
伤害你,刺痛你,压制你,战胜你。
吕北,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74章 三月九日
三月九日 周二 晴
啊!今天!原本是我跟吕北交往的三个月!
可我们——分!手!啦!
这几天,我们俩默契地都没有找对方,吕北仍然是我的微信聊天置顶,但我们的聊天记录永远停留在了他过生日那天。
我戴着买的情侣戒在食指,稍微紧了点,但还能塞进去。这两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捧着手机发呆,我俩还没互删,我就一遍一遍将他的朋友圈点开再关上,试图获得他最近的新动态。
可什么都没有。
吕北最近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条朋友圈微博都没发过,完全消失。
我心里暗暗担心他是不是太难过,才罕见地默不作声。
可在逼乎上一顿翻,发现几乎所有的经验贴都会说,如果被甩,不要纠缠对方,建议停止更新一切动态,让对方好奇,复合几率才会大!
所以我又在心中满怀希望地悄悄猜测,他这样会不会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无论我在心里如何地抓心挠肝,吕北都没有再吱过声。
我一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专门设置屏蔽了我,于是还找借口拿了王狒狒的手机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也不是针对我,他的朋友圈的确没更新过。
而人嘛,一旦对人事产生依赖,短时间便会很难改变。在这期间我有无数次产生念头想找吕北说说话聊聊天分享一下日常,哪怕是无意义,哪怕是假装有正事,只要能看到他的回复,缓解我焦躁不安的心情就好。
毕竟那天我虽然是跟他提了分手没错,可我又没说再也不联系了!
但我摸不清他的态度,我怕他厌恶我反复无常,嘲讽我脸皮厚,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甩别人,我不晓得要怎么做才是正常。
于是我每天起床的一睁眼直到睡觉的一闭眼都如万虫噬心般焦躁痛苦又折磨,可最后还是没开得了口。
我只知道我好想他。我好想吕北啊。
回到寝室看见我一堆的琐碎行李,我就会想起他那天大包小包帮我提过来,还为了我打架。看到床褥,我又会想起我们数个同床共枕的夜晚。吕北身子热乎乎的,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是个漂亮又舒适的陪.睡对象。只要能嗅着他的气味入睡,我便安稳地像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冷床,冷眼,冷心。
我没有对象了。
我室友还奇怪,问我为啥突然搬回来住了,李猴儿他们声称原本想将我的位置用来摆杂物行李。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笑笑说这学期课多,我觉得还是住回来方便。
当初是艰难地出柜,现在,我又要艰难地回柜子里面去了。
但什么感情都不如我现在对吕北的执念强烈。吕北明晃晃头像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摆上色泽诱人的肥肉,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给他发出去消息。
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十二号,周五,我要联系他,然后去接艾尼。
那么在那之前,我一定不能找他!
我隐约觉得,也许吕北现在也并不好过。如果我真的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么以他的性格,想必也不可能那么爽快地吃喝玩乐。
他说不定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像想起沈敬那样想起我。
他也许会一遍一遍复盘我们之前的交往,也许会思考我们之间的问题,也许苦恼,会困惑,会反省。
他也许,也会像我想念他一样想念我。
所以现在,其实是我们两人不动声色的较量。
谁先主动,谁先忍不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我在心中这样劝着自己,像是吃了丸强心剂,慢慢地竟也就缓和了心情。
本来吧,我第一天分开后倒是挺乐呵,因为故意跟他对着干,心里隐隐还有点小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