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柜舔狗日记(30)

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容又敛了。

我便忙说:“那确实是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我准备稿子,你来帮我听听我的竞选演讲吧!”

他伸出修长的五指接过我的稿子,粗略看了一遍,点头:“行,开始吧。”

顿了顿,补充:“好好讲,打几个磕巴挨几顿操啊。”

“………………”

果然我一口气就背下来了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跟吕北钻一个被窝,俩人挤在一起暖呼呼的。

艾尼跟在我身后进了吕北的房间,企图跳上床,被吕北赶下去了。

我看她可怜巴巴在床边试探地伸着爪子,心有不忍:“你让她上来呗,她平常都不愿意跟我睡,今天好不容易愿意上床了。”

吕北挑眉:“是么?你不在的每一天,她都跑来我屋里跟我睡的。”

……

阿西,这个色猫,重色轻爹!

我皮笑肉不笑:“那很好。她还是别上来了。”

吕北点头:“影响我手冲。”

“???”

“她在的时候,我都不方便。”

“!!!”

“所以今天她更别想上来了。”

但吕北也是嘴上不正经,我俩晚上还是啥都没干。我枕他胳膊上,突然想起了跟狒狒的事,就问他咋出柜的。

吕北说:“入学第一天我就跟全寝室说了。”

草(一种植物)!这么猛!

“那然后呢?”

“我的寝室关系差了四年呗。”

“哦……”我有点失望:“所以他们是因为这个不接受你的?”

“何止,”吕北笑了笑,“我还有一室友,就他妈个傻逼二缺,他是个直男,但还有次二半夜摸上我的床想干我呢。”

“啥?”

“平常学习不行能力不行,就想在这上面找点存在感呗。还想上我,疯了吧。”

我紧张起来:“那然后呢?”

“老子一脚给他踢下去了,给那狗儿子摔得不轻,然后滋啦乱叫,说反正我喜欢男的被他搞一下怕啥巴拉巴拉的。然后哥哥我下床就是给他一顿锤,收拾服帖了。”

“……这么不要脸啊!!!”

“没完呢,他之后捅到我导员那去了。说我打他。我也没法给我导员解释,所以被记过了,那年的学生会主席就落了,我就去外联了。”

“……”

淦!老子好生气!

“这种下头逼太多了,懒得搭理。”

听着我有些心疼,我侧过脸去看他,他离我近在咫尺,眉毛扭成一团,长睫毛忽闪忽闪。

我拽着他的脖子“吧唧”一下亲了他的额头:“不气啦。”

他按住我“吧唧”一下亲回来:“不气。”

“以后这种人都让我去收拾!”

他笑了,将冰凉凉的脸埋入我的颈窝:“好,以后你罩我。”

夜深,他睡熟了。这个破事我暗自越想越愤怒。他吃一点苦,我的心里都会比他难受百倍千倍。

吕北,我真舍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

第38章 十二月二十一日

十二月二十一日 周一 雪

我是今儿一大早回宿舍的。

今天第二节 才有课,我不知道他们仨都醒着没。

进门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还贴在房门上好一会儿,听里面的动静。但我怂,进门的时候还是巨紧张,站在门口预想了种种他们看见我的表情。

结果掏钥匙开门进去,他们仨都醒着,坐在下铺桌子旁各做各的事呢。

我咽了口唾沫,想像原来一样说一声“我回来了”。但是那瞬间我犹豫了,嗓子被堵住了一样开不了口,就错失了跟他们打招呼的机会。

而他们几个,也都像不知道似的,没人理我,屋里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我主动开了腔,先去找猴儿说话:“猴儿,你们都起挺早啊。”

他两眼盯着电脑屏幕,不咸不淡“嗯”了声。

我又对王狒狒说:“等会这次课是咱这学期最后一节了吧。”

王狒狒说:“嗯,等会我们仨要去找那个任课老师签个字,就先过去了,你等会儿可以自己慢慢走。”

“诶,签啥字啊?”

“没啥。就是开学时候没选上这个课,老师前两天才通知,忘了选课的要去教务处出个上课的证明,不然得重修。”

我一拍脑门,他们仨要是忘选了,那我肯定也忘了,我问道:“我咋也不知道这个事!那你们等会等等我,我也去找他签!”

他没直接回我,只是说:“签不了。你得先去教务处弄申请材料,盖了章,再找老师签字。”

“噢……”

我便也不说话了。

其实心中酸涩得很,不是滋味,顿时生出了被排斥在外的孤独。

但是我也活该,我一直不在学校,很多消息都不灵通,他们没义务老妈子似的通知我。更别提我还……

看他们的样子,怕是打定主意与我割席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挤出笑:“那行,我下午……先去一趟教务处吧。”

拼命告诉我自己要克制要克制别失态,却仍旧是又耻辱又痛苦。我背对他仨,可总觉得好像他们都在用鄙夷的眼光看我。我的确软弱,这瞬间甚至想哭,心里纠缠着秘密暴露的惶恐,人际关系破裂的恐惧,被孤立的无助……

我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突然一张纸轻飘飘落在我桌上。

是盖了章的教务处证明。

我仓皇回头看,刘熊只有个沉默地背影。他坐回了原位,没说一句话。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旁边的李猴儿眼里。

我见他眼中立刻,浮现出一丝鄙夷的神态。

“我……是真他娘的,多管闲事。狒狒,等会咱俩走吧,你让他俩,慢慢走,熊说不定还高兴呢。”

李猴儿扭头戴上耳机,笑了笑:“小丑竟是我自己。”

王狒狒拦住他的话头让他别说了,刘熊一擂桌子质问他啥意思。

寝室顷刻便从极度寂静变得极其吵闹。

我眼睛酸酸的,但是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徒劳了,只能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对刘熊,对李猴儿。

为了吕北,我总算连朋友都失去了。

晚上我站在阳台上,跟我家里人打电话,说我元旦不回去了。

我妈不乐意了,抱怨我:“你平常一个月也不打一个电话,现在家也不回了。离得又不远,这都多久没回家了?”

我皱眉头:“我打工呢。”

“打工打工,天天说你都打工。我给你交大学的学费是让你去打工去的?”

我头疼:“不打工我钱不够用……”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你爸都给我说了,你前段时间把你压岁钱全要走了。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是干啥了?要那么多钱?”

我不耐烦:“没干啥!就是现在……大学花钱多。”

“你当我跟你爸爸没上过大学?你要是老老实实吃饭,不攀比,不奢侈,能多花多少!每个月一千块钱还不够用?你吃金子呢?前两天遇见你王阿姨的时候她还说,她家你刘哥哥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月就八百,人家不照样过得挺好。”

我特烦她唠叨:“每年物价都在涨,怎么比?”

我妈生气了:“啥就比不了!一个月一千每天三十三,食堂那么便宜,吃饭怎么都够了!我看你就不该去大城市读书,整个人现在就很浮躁……”

我一下子就撂了电话。

我的家庭就是这样,也没有格外的好,也没有格外的糟,就是格外的普通。

普通到打小就要棍棒教育要多挨揍,普通到做个顺从的附属品,普通到父母多年歇斯底里争吵度日却要说这就是他们的相爱模式,普通到只要违反他们意愿那就是不体谅大人是没良心,普通到不够优秀的我就得习惯被扣帽子被指责。但我知道很多家庭都是这样,我不该去抱怨什么,况且我家条件不好,父母没虐待过我,也的确把他们能给的那点都尽力给我。

所以我觉得,我家跟无数家庭一样,格外的普通。

也让我格外的痛苦。

我努力地试过,可我从未在这个家庭中感受到一星半点的温暖。

像是我妈用鸡毛掸子抽过我之后的眼泪,像是我爸当着大家的面痛骂我后的叹气,像是他们用最肮脏的语言侮辱彼此后默契的同床异梦……这些出现在课本上出现在小学作文里的“最能打动人的”“最能从中发现日常沉默爱意的”细节,却没有让我有任何一个瞬间觉得,哦,原来我是被爱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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