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经纪人推门进来,被他吓一大跳。
“我的小祖宗!好端端地怎么哭了!谁惹你不开心!”
经纪人脸皱成一团,好像吃了苦瓜,看上去心疼得不行。
王芳芳跟了张宁好多年,本就是张家派来照顾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因此凡事比其他工作人员还要上心。有一阵子张宁闹不开心要经纪人,还惊动张父张母出面,中间调停。
虽然对张家来说,让王芳芳做经纪人,是最理想的。但对张宁来说,他更倾向于认为,王芳芳是家里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这也导致张宁和王芳芳很难一条心做事。
“谁惹我们小祖宗不开心了?”王芳芳急急忙忙地拿抽纸递给他。又自以为能逗张宁开心地说道:“今天老爷子还打电话过来,特地问你好。他还说,让你周五回家去。我想你不是准备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么,我就找了个理由谢绝了老爷子。”
本来,她早一点和张宁说这个事,张宁会觉得高兴,说不定还会真心实意冲她道谢。
可就在刚刚,房光霁拒绝了张宁的邀请,眼下再听她这么说,张宁一肚子的委屈,突然有了个发泄口似的,所有憋着的情绪冲他的经纪人攻击过来。
“爷爷既然要我回去,我就得回去。你怎么能够找借口推了?到时候难做人的是我,他们又会说我太任性,翅膀硬了,如何如何——”张宁发脾气地站起来,冲被骂的措手不及的经纪人道:“手机给我!!!”
他自己的手机刚刚已经被他砸烂了。
他的经纪人不敢说什么,赶紧把自己手机递上去。
张宁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边看外面边给家里打电话。
“是我,对,和爷爷说一声,周五我回来。”
啪。电话挂断。
又是啪的一声。
王芳芳这台手机,也被砸烂了。
张宁一言不发,径自走出门去。
只留下经纪人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边。
花才以十万马力的速度冲回办公室。一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见到楼梯,四台阶起跳,简直用飞的。
在远哥被朱穆朗处以极刑的不久后,气喘吁吁的花才,赶到会议室。
众人只见会议室的门板儿上忽然啪的,出现一只手。
“鬼啊!”
“丧尸来了。”
众人大叫。
只有朱穆朗淡定地说:“都瞎了吗,赶紧给花大大倒水!”
第28章
花才翻着白眼瘫坐在会议室的高背椅上。
朱穆朗贱极了,捂着嘴说:“哎呀,也没叫你这样屏拼死拼活赶回来啦……”
花才简直懒得吊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凉白开,然后就开始翻项目书。
这次会议是就上次成功立项的四足机器人项目进行前期报告,花才潦草扫过项目书最前面的几页,发现投资人里有房光霁的名字。
他撇了撇嘴,暴躁地翻过有房光霁的那一页。
这个会开了一天,上午开完下午接着开,直开到华灯初上。
没良心的老板终于发话,全体一起出去聚餐,他请客。
花才不太想吃,他昨天酒喝太多,又和房光霁上了床,现在脑子和身体都很疲惫,因此不管朱穆朗怎么威逼利诱,花才都摇头拒绝,直接一个人回家。
花才想一个人呆着。
本来,他就不是什么外向型人格,这点朱穆朗比谁都清楚,最后只能随他去。
开着那二手的帕杰罗,花才蜗牛似的慢慢驶向回家的路。
花才差不多在五年前,贷款买了个小房子。也算是在T市安了家。
和房光霁那样的大别墅不能比,花才买的是两室一厅,这种户型正常来说,对普通家庭而言也稍稍嫌小,不过花才的人生计划里,本来就没有再多一个人的打算,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反而刚刚好。
花才摇着钥匙哼着歌,从电梯出来,发现一个人低着头,和他匆匆擦肩而过。
花才:???
再一转头,那人做贼似的,跳进电梯飞一样的下去了。
花才盯着楼层数慢慢下跳的电梯,冷笑一声。
进了屋他就把监控调出来。
十分钟后他在自家大门口贴了张A4纸,上面彩色打印了那鬼鬼祟祟家伙的正脸,并且写道:“下次再看到你就报警”。
不知道对方在他门前鬼鬼祟祟是干什么,但是经年累月托他妈妈的福,花才完全认识到有的人就是有毛病,一天到晚没事都要找点事做。比如他好端端的也没惹着谁,也能发现有身份不明的家伙在他家门前蹲着。
是贼?
可是没见过戴着单反相机的贼。
而且还是个女的。
……
另一边。
房光霁推了张宁的生日派对邀约,“报应”马上就下来了。
“是说那边卡着不让过。”任飞抱着西装,急匆匆走进来,焦头烂额把一堆文件往房光霁办公桌上一丢,说:“我马上要和业务部的徐芳一起出门,看看走别的渠道能不能把这个审核程序办下来。”
房光霁说:“没用,别去了。话语权在张宁他爷爷那儿,他们存心要卡着这个本子的审核,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房光霁一脸凝重,手头这个本子不是他直接出演,但是他投资出了钱,眼看着各方面都谈妥当,昨天晚上忽然上面打电话过来,说是“剧本有些问题,暂时被压下来了。”
任飞说:“张宁那个祖宗!真是害人不浅。他一不高兴,地下这些人,都得跟着遭殃。”
这部戏一直不过审,前期的投资就会打水漂。
吐槽完张宁,任飞又说:“你昨天还是态度生硬了点,惹人家不高兴了不是。”
房光霁两手一摊:“我要不拒绝,我老婆该不高兴了。”
“眼下这损失怎么办?”任飞气道:“算了,我还是要搏一搏,徐芳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就这样,我先去四处问问。”
房光霁说:“去吧。”
他也莫可奈何。
这娱乐圈毕竟不是他家开的,房光霁成立个人工作室,在资本和人脉上,也无法与成体系的娱乐圈潜规则相抗衡,这是事实。
很多事还是会受制于人。
房光霁以前有撕破脸的勇气,是因为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现在他也算“拖家带口”,他可以三年不开张吃老本,他上面的投资人,下面的打工人,可是各个嗷嗷待哺等着赚养家钱。
房光霁想,他难做,只是不知道花才能不能理解。
……照花才那个脾气?
花才的回答大概是: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喜欢。所以我不拦着你做你想要做的事,你也别逼我接受你的情非得已。
……反正就是干脆直白地一脚把房光霁踹开,大概是这样吧。
要从旁人角度来看,房光霁舔花才舔得有些不合情理、脱离常识。这也难怪人家这么想,房光霁除了读书不行,实在没有其他短板,而花才除了成绩好,样样都是短板,如果说谈恋爱是互补——那也没有他们两个这么补的道理。
究竟为什么喜欢花才呢。
不用房光霁问,花才都想问自己。
你这个性格,你这个脾气,你这个出身,你凭什么要让房光霁喜欢你。
还是分手得了。
早分手对谁都好。
花才这么想着,才刚到家,就把房光霁的微信删除,手机号拉黑。
按照他的想法,房光霁顶多是纠结一段时间,然后就会过他自己的小日子。
就像之前一样。
之前虽然谁也没拉黑谁,谁也没删除谁,但实质上已经分手,而且,谁也没有因为分手就活不下去。
很遗憾,就算有人是要死要活为爱而生的类型,但花才和房光霁明显都不是。
爱情也许很重要,但他们两个中的谁都没有把爱情放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位置。
可以说这是成年人的心狠手辣,也可以说是成年人对人生的妥协。
早就过了没有爱活不下去的年纪。
不过是如此而已。
而故事的另一边,张宁显然不是这样想。
他还年轻,才22岁,他对生命还有巨大的期许,他期望有一个人用爱填满他虚无的人生。
那个人惹他不高兴了,他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对方。
因此,房光霁手里的本子就被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