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的好意再次被误解,恼怒间大手一挥:“速速退下,不要影响小爷吃面的心情!”
第73章 古有夸父逐日,今有魔头击月
三鲜云吞面的味道很好,然而嘉木越吃越郁闷,扔下半碗便去寻风流老白虎。
柳芽拿着暮亭送的点心边走边吃,见魔头迎面走来,颇为奇怪:“你不是在厨房吃面吗?”
嘉木其实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在意豆芽菜,刻意瞪目露凶光:“小爷对你做的面极其不满!”
“小女子的粗鄙手艺入不了公子的法眼,求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找我下厨!”柳芽只觉魔头的疯魔病症加重,向前走了几步,注意到他还在赖在身旁:“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于自己莫名躁动的心,嘉木也是一头雾水,为了掩饰又凶她:“小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柳芽不知他发的是哪门子邪火,快步而行想要尽快摆脱疯魔头。
嘉木急中生智,萌生一个好主意,追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问道:“你会纵水术中的水冰互化吗?”
“我现在仅会简单的纵水术,最多就能灭掉灶台中的火苗,你又想羞辱我吗?”
柳芽对魔头心存偏见,难免会从最坏处揣测其意。
嘉木一甩鬓间轻飘的秀发,端起师父的架子:“笨豆芽菜,如此简单的法术都不会,认真跟着学,小爷只演示一次!”
柳芽不解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水冰互化的咒术并不甚难,加之嘉木的教法直白易懂,柳芽尝试第五次便成功,左手开心地握着仙法所化的冰块,肿痛之处十分舒服,悦然心喜。
嘉木随之傻笑,痴迷地看着她那如弯月一般的笑眼,似能照亮整片星空与心海。
柳芽把玩半晌,注意到魔头一副呆呆模样,在他面前晃着手道:“你为何要教我仙术?”
嘉木倏尔回神,即刻收敛笑意,板起面孔装酷:“因为…你的笨影响了小爷的心情!”
魔头心如海底针,阴晴不定,恶言不休,柳芽讽刺道:“整个四界最属你聪明,建议你今晚把头发薅光,以绝顶的造型向世人宣告你的智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嘉木猝而狠拍自己的额头——莫不是撞了邪,为何忍不住对豆芽菜如此关怀?
难道是因为喜欢吗?——不可能,柳芽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嘉木徘徊亭中,苦恼间举头望圆月,灵光一现,顿悟缘由。
他在人间游玩时,听过许多与月有关的酸溜溜情诗,风流暮亭曾言,男女情爱纠缠,起因多半是月亮惹的祸,
他堂堂仙界混世魔头,心怀鸿鹄壮志,武要打遍天下无敌手,文要尽收四界美人心,怎可能没来地由对平平无奇的豆芽菜动心?
一定没错,就是月亮惹的祸!
他自以为想通了今夜的蹊跷,对圆月满心愤恨,以仙术纵石子狠击月亮,十余次后还是不解气,依靠徒手之力狠砸月亮。
皎洁月光未能使他心中苦闷减少半分,回首见林泽与陈晓正以复杂的目光盯着他此番疯举。
古有夸父逐日,今有魔头击月,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课程中多加了一门呼吸吐纳之术,由澄晖负责教授。
柳芽坐于习经堂中激动不已,生怕仪容不整,施先洁身咒,又向安歌借来镜子查看一番,方才彻底安心。
嘉木懒散而坐,歪支着头瞪豆芽菜,瞧出这蠢丫头被伪君子澄晖迷了心窍,回想昨夜事愈加愤恼,便以仙术纵笔飞在她的脸颊上重重画了两个大大的×。
柳芽诧异摸脸,满手墨汁,怒而回身直指魔头,恨不能将砚台甩过去砸他个头破血流,听到澄晖的声音终才不得已端正坐姿,垂头慌忙再施一次洁身咒。
她心中不但有对嘉木的恨,更有对老天爷的怨,为何在男神面前总是狼狈不堪?
澄晖并未过多追问,可是对于嘉木的疑惑更深一层,猜不透他欺负柳芽的真正目的。
吐纳精窍在于静心,心静而神清,神清而忘欲,忘欲而气凝于丹田,辅以呼吸之术,吸长呼短,融太和之气,游走周身经穴,日日以其术修炼,丹田仙气积厚如山,用之而不竭。
仰慕之人近在眼前,柳芽的心岂会清静,扑通扑通气息难稳,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痴看在讲台之上端坐的澄晖,暗暗羞涩娇笑。
嘉木故意高声打着哈欠拆台:“无趣至极,无聊透顶!”
澄晖的戒尺狠拍于书案,剑眉深蹙呵斥道:“不受妖邪外物所扰方为心静,未入此境界的道生今日加练一个时辰!”
柳芽强迫自己专心,闭目竭力摒弃杂念,凝聚仙气于丹田,而后运气过经脉穴窍,奇怪的是,精气至心脉处便生隐隐痛意,受阻滞塞。
她咬牙按压胸口,疑心是旧伤发作,不过这次的疼非比寻常,不是蚀骨噬心的剧痛,而是若有似无的钻心之感,难道是方法用错了吗?
楚灵犀慧眼发现端倪,响亮拍掌,自我崇拜之情泛滥如江海:“傻丫头,那道闪电型的旧疤不是修仙的阻碍,而是逆袭的绝佳契机,不过是你目前的灵力太弱,尚且无法将仙族精纯灵力化为己用而已!”
第7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根肋骨不够断
楚灵犀从梦境中苏醒,发觉自己躺在魔尊君棠的怀里,被铁臂禁锢,动弹不得。
她不敢太用力挣扎,万一魔尊有起床气,不由分说劈来一掌,那便会魂飞魄散、万事凉凉。
楚灵犀百无聊赖,静静望着身旁人的侧脸——沉睡中的魔尊衣襟微敞、发型稍乱,脸庞棱角不再锐利逼人,周身无丝毫冷冽杀气。
此刻的魔尊不是魔界冷血至尊,亦不是杀伐果决的战场枭雄,而是痴恋深深的死心眼君棠。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红颜多传奇,奈何命苦短,楚灵犀并不羡慕豆芽菜,她对于寿数最起码的要求是,不能死在仇人的前面。
今日事今日毕,生前恨生前了,不然她还得提剑蹲守在奈何桥旁,苦兮兮地望眼欲穿,等着看仇人死的够不够惨,万一是安乐死,那需再亲手补砍千百刀。
她忆起与魔尊君棠的初次见面,掐指而算,已是百年前。
魔尊霸气狠戾的一掌,令她三个月无法下床。
凡间话本有云,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然而当妖女战神与魔尊狭路相逢,女强对战男强,无半分粉红色的浪漫柔情,唯有暗黑色的你死我活与深灰色的心机较量。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根肋骨不够断。
当然,楚灵犀没有白白受伤,精明如她,岂会做赔本的买卖。
犹记当年,她那父异母的缺心眼弟弟楚一鸣勾结妖族各州的狐朋狗友酒后胡闹,失手将魔界老将景霖的宝贝独苗孙子打成重伤。
为报此仇,魔尊亲率大军攻入熊州,铁骑雄师,势不可挡。
正所谓唇亡齿寒,倘若熊州落入魔族之手,其余州国也无法安然度日,妖界一时陷入惶恐。
合力御敌自是上策,可惜妖族分裂已久,各有各的精明算计,十州国主聚于玄德殿,唇枪舌战整整一昼夜,仍旧无法达成共识。
妖界兵力弱于魔族,打头阵者势必损失惨重,谁都不愿做第一批送人头的傻子。
在妖族年轻战将之中,楚云昊素有仁义良善之名,熊州的老国主见晓之以理无用,便改用动之以情的招数,放下身段哀求晚辈,声泪俱下地絮絮叨叨,把两州三代的陈芝麻烂谷子交情都翻出来,攀亲攀到三舅姥爷他四姑奶奶的那一辈,只为向楚州借兵求将。
楚云昊不是贪求虚仁假义的蛮勇之辈,身为四界首屈一指的将领,理智与冷静是他永恒的坚守,可是面对如此难缠的道德绑架,不免进退两难。
楚灵犀挺身而出,救兄长出困局,背手踱步至大殿正中,提出最为关键的一问:“魔族没有先攻打距离更近的厉州与楚州,偏偏绕远路选熊州开刀,熊国主可曾深思过其中缘由?”
熊国主下意识蹙眉,避重就轻道:“孤年老体衰、命不久矣,王储少不更事、难堪重任,魔尊必是看准局势,才选择首攻熊州。”
“魔尊还不如多走两步,去颍州欺负孤儿寡母呢!”楚灵犀犀利戳破老狐狸的假面,顺带手撩逗颍州年仅五岁的小国主:“乖乖喝奶,一会儿姐姐带你去买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