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氏听了这话,又惊又气。
“侯爷,这是天恩,以后还有谁家敢和谢家对亲?”
西北侯也越发的觉得无奈,匆忙的接过仆妇手中的茶盏,三两口先下肚,“所以陛下有意礼聘盈儿为陈王正妃。”
周氏摇头,“这不妥。亲王王若要娶正妃,必定采选良家子,那样的女子四艺精通,贤良淑德。盈儿自小在陇西长大,她……”
西北侯无奈轻哼一声,“正因二娘子过不了采选,陛下才有心下礼重聘。”
周氏听着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也生出许多担忧:“谢家承蒙天恩多年,此事如何使得……”
“我也曾这样拒绝过陛下,可陛下他……”西北侯欲言又止。
金銮殿中,又剩下二人的时候,皇帝便叹息起来:“靖文,前几日太医署的人来过了,说我这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圣人正如夏之巨树,枝繁叶茂,欣欣向荣,何出此言?”西北侯躬身宽慰。
“你又来了,”皇帝蹙了蹙眉,“我是和你说正经的事。”
西北侯收回了手,只好站在那里,“大家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就好了。”
“这事吩咐你,你也不一定能够办得了。”皇帝轻轻摇头,西北侯瞳孔微缩即刻上前,“陛下任何事,只要一句话,靖文就是赔上整个西北侯府也要为陛下办到!”
皇帝听了这话倒是展了笑颜。
“不用你赔上西北侯府!”皇帝由李元搀扶着走到他的眼前,“只要你肯将你家二娘子嫁给五郎,就行了。”
说完皇帝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北侯愣了好一会,才手足无措的说道:“大家,二娘跟着我在凉州多年,那里有京城娘子的风范……”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拒绝,”皇帝轻轻挑眉,“所以我想过了,下聘你家二娘子。”
西北侯越发觉得身子燥热不安,额头都着急出了汗,“大家,你还嫌西北侯府在御史台眼中的时间不够长啊!”
“有你这样同皇帝说话的吗?”皇帝突然严肃。
谢远赶紧后退一步,“陛下恕罪,臣失言!”
皇帝“呼”的长叹一声,又揽过他的肩膀道:“只要你的女儿嫁给了我的儿子,这封县君的事御史台的人也就不再抓着了。”
他又叹了一声,语气颇为无奈,“你也知晓一些五郎的事情,他身子从小不好,而我年纪大了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在你家娘子就要及笄婚嫁的时候召你回京,也是在为五郎的后路做打算。”
西北侯也压低声音,“大家,这事儿你也得让五大王同意,也得让二娘同意,太难办了。”
皇帝轻哼一声,“你可别说,五郎是心悦你家二娘的!”
“陛下还是算了吧!”谢远想起谢盈的性子,觉得为难。
皇帝再一次严肃起来,“他们也都还没了解过,你就拒绝?靖文,若不是五郎,我就直接下旨把这件事变成铁板铮铮的事实了!”
谢远一时没了头绪,神情满是无奈:“陛下……”
皇帝突然揉了揉头,开始避开他,佯装疲累的样子说道:“李元,朕乏了,让西北侯回去吧!”
……
谢远将皇帝说给她听后,周氏沉默不言。
半晌,周氏又低声开口:“陛下虽然没有直接下旨,想必也是认定了盈儿了呀……”
西北侯叹息着,“陛下没有下旨,是陈王不想就这样让盈儿嫁给他,所以再看看吧!”
“陈王怎会心悦盈儿,他们何时见过啊?”周氏心中不解。
谢远动了动脖子很是疲累,“陈王是个知礼的,想必也不会强求盈儿。”
……
到了时辰,平城公主也回了皇后所住的宣徽殿,“儿给皇后殿下见礼!”
“今日玩的可好?”皇后陈氏浅笑的一边说,一边让人将洗手的东西端过来,亲自给平城打理。
平城轻哼一声,便笑盈盈的将谢盈去含凉殿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后才将她的手沐浴好了,要为她擦水,听了这事,即刻瞥了一眼身旁的婢子:“容儿,你来给公主擦擦吧!”
说完皇后便被搀扶着去了正位上端坐。
看着皇后神情不对,平城也有些着急了,推开容儿便上前问道:“阿娘,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平城蹙起眉头的样子,皇后眼中的愠色越发的浓郁,“平城,我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
“我做错什么了?”平城不服的说着,转念便知是含凉殿的事,越发的不屑,“阿娘,我是公主,难道还不能说她了么?”
皇后长叹一声,便恨恨的说:“你懂什么!”
“谢二娘子是西北侯的掌珠,西北侯可是扶持陛下登基的一大人物,陛下如此恩宠西北侯府,你就该好好和她说话。”
平城轻哼一声,“物极必反!”
“胡闹!”皇后瞳孔微缩,“谢二娘子终归是女子,这回京也是为了结亲,你三哥势单力薄,你怎么不好好的同谢二娘子交好!~”
“若能应得西北侯府的支持,对你三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平城“噌”的一下便不再跪着,眼睛瞪着皇后,似乎就就要哭出来,“三哥也不是阿娘亲生的!”
第六章 我会让着他们的
皇后听了这话怒火瞬间燃起,便要走下去抬手打在平城脸上。
容儿赶紧来拦着,“殿下息怒,公主还小,殿下慢慢教便是了。”
“她还小?”皇后气急了,“明年她就及笄了,就这个性子我敢让她嫁给朝中那位官员家中。”
平城也不服输,“阿娘急着把我嫁出去不就是为了给三哥营造势力吗?阿娘我才是你的女儿,三哥不是你亲生的!”
“你还要来气我!”皇后抬起手的手指向她,声音也在颤抖。
“既然皇后殿下生气,平城就先离开了。”说着平城公主便跑了出去,皇后咬牙切齿的斥着:“平城!平城!”
随后皇后定了定神,还是无法平息,只得喘了喘气才坐下来,望着空旷的大殿遂握紧了拳头:“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容儿轻轻的拍打着皇后的背,“殿下此刻何须着急,县君才回京三日,我们还有机会的。”
皇后长呼一口气,“不行,我们得创造一个机会,要让三郎见过谢家那位娘子才好!”
思索片刻,皇后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容儿眼中一亮,便明白皇后心中所想,遂颔首称赞:“殿下睿智!”
“如今新春,西北侯府的娘子回京了也热闹,也该在曲江池畔办上一场马球会吧!”皇后拿起桌上的发钗递给了容儿。
容儿浅笑,即刻侧身吩咐:“还不快去准备,皇后殿下要去见陛下。”
待皇后在金銮殿一进一出,长安城一场马球会便开始酝酿。
“到底陛下看中西北侯府,三郎五郎的面子都不管用,倒是今日的兴和县君让陛下应承了我的话。”皇后将手泡进宫婢准备好的药汤之中,感叹着。
华儿上前挽袖,容儿便跪了下来,细心轻柔的为皇后沐浴,“正因如此,殿下更要为桓王打算啊!”
想着皇后有觉得无奈,“只是这事从西北侯府说起,陛下的诸位亲王公主,还有宗亲中的男男女女都得去,更别说还要做足样子请上几位陛下身边的重臣,我也是为难。”
容儿却突然笑起来,“这样的事儿,殿下吩咐下去就好,自有人去做。”
皇后合眼点头,容儿继续道来:“殿下可是要好好为桓王谋划,更要多说说西北侯府的好处,不过殿下这一次也看看其他的娘子,毕竟明年桓王可就弱冠了。”
三两日后,皇后这场马球会的帖子便都送了出去,头一份外臣的便送到了西北侯府里。
谢远修整了三两日就往金吾卫任职上将军,谢旻也回了国子监,帖子便到了周氏手中。
仆妇来到谢盈浣花堂之时,她正挂在堂外亭子的柱子上,手中握着一支竹矢,在她的堂门前还搁着一只作久的双耳青铜壶。
“看好啊!”谢盈轻挑眉,就好似随手一扔,那矢便在壶中卡住,不再落下。
“倚杆!娘子还是这样厉害!”红缨、红叶二人拍手叫好!
仆妇瞧着止不住的叹息,谢盈也注意到她,轻身便落在了地上,手中还握着竹矢,笑盈盈的问:“阿婆来浣花堂,阿娘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