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微微颔首就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的目光便投向了刘锐的房间,纸窗户映出刘锐一个小小的身影。
“王妃姐姐,你在外面吗?”
“是。”谢盈说着便往屋里走去,刘锐才自己艰难的穿好了衣衫,连身上的蹀躞都还来不及系上。
“既然有伤便用宫绦吧!”谢盈看着他桌案上的一条月白色的宫绦,便要为他系上。
刘锐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王妃姐姐,使不得。”
谢盈抬眸,看了他一会,便将宫绦放在了他的手中,“我给你准备了马车,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的养病吧!”
他点头,谢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手略动了动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她先喝了两盏茶水,还是觉得心口不太好,“换酒。”
“今晚还有大事,王妃还是不喝酒吧!”红叶低声劝了劝,谢盈看着她腰间的那个酒囊,“就两口。”
红缨看红叶迟疑便解下自己身上的,“说好的两口!”
谢盈轻笑后就此灌了自己半壶,总算的得了片刻的松懈。
“更衣吧!”将酒囊递给红缨后,她便站起走到铜镜前。
这一身甲胄便比起谢盈的软甲重了许多,重量压在她的身上,也压在她的心头。
重新梳洗后的谢盈,束发戴帽。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不施脂粉的脸颊,谢盈却看不见往日出兵前眼中的自信。
谢盈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自己好一会,怎样都瞧不出从前那胸有成竹的目光。
收起眼眸,谢盈沉沉道:“走吧!”
暮色渐渐袭来,凉州的民众都渐渐进入梦乡,练武场上却是通明。
她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些整装以待的将士们,“将士们,过了子时就是八月十五,是我们起兵勤王的时候。”
“你们一定怀疑当今陛下和諴国公府狼狈为奸,我们为何要起兵勤王!”
她背负着那把长枪,穿行在将士之间。
“因为諴国公及其党羽曾经贪墨我们的军饷与黄金,还迟迟不给侯爷追封!”
“甚至害死我的孩子,害死先帝!”
将士哗然,开始对先帝的突然过世有了新的揣测,“侯爷在事前便知先帝会被他们加害,如此他们便要加害侯爷!”
“更有先帝身旁的李元侍者告知,先帝是立五皇子陈王为嗣皇帝,我身为陈王妃必要为先帝拨乱反正,为陈王正名!”
将士们的士气不断被推高。
谢盈又让人将之前关押的三个巡察使,一个婢女推了上来。
“他们就是諴国公派来,妄想西北军破碎的罪人!”谢盈回到高台上。
士气被推向了高潮,将士呐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好!”谢盈朗声应下。
她从一旁取下一把剑,便直直的插入一人的胸膛,收回剑那人便倒地,剑锋上渐渐滑落鲜血。
随后的三人也接连毙命。
“噌!”谢盈将剑送进剑鞘之中,“上酒!”
时辰还没到中天月圆,谢盈便将此前还留在凉州的几坛若下春搬出来,“分酒!”
每位将士都解下身上的酒囊,将酒装满。
此刻便有驾马的士兵奔来,“刘小郎君和公主也想要酒。”
谢盈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平城正张望着这她,刘锐则是安静的坐在马车里。
她随即点点头,“给他们备上就是。”
铁岚随即装满酒的酒囊递给谢盈,“将军。”
谢盈拿在手中,看着上面那歪歪扭扭的名字。年少时,谢盈也曾喜欢过平常女儿的红装刺绣,便给自己的酒囊多套了一层黄色的布,有用红色的丝线绣了自己的名字。
酒已经装好,将士们哥哥严肃以待。
谢盈深吸一口气,便将自己酒囊的塞子打开。安静的夜晚发出“砰”的一声,此刻便要子时了。
她将酒举高,众将士紧跟着举高。
“为先帝拨乱反正,为陈王正名!”
将士们紧随,声音似要撼动这山河。她勾了勾唇,随即牛饮那酒,众将士也喝了个痛快!
畅快在心,谢盈用手擦拭脸上的酒水,听着远处的一方钟声。
子时到!
“西北军听令!”谢盈的长枪在高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我们起兵勤王!”
长枪直指长空,将士们也随即嘶吼起来,看着谢盈那匹已经成长的战马被牵来。
她走下高台,手负长枪,英姿绰约。
三两下谢盈翻身上马,“驾!”她驾马围着那演武场跑了三圈。
再次回到众人眼前,谢盈勒马高呼:“起兵!”
第二百五十一章 收获真实
八月十五天一亮,几封军情战报便传入了大内。
东南西北共七支军队突然起兵名号——拨乱反正,肃清朝野,清君侧。
谢盈一行人士气高涨,一连行了三个日夜,比往日更多行几十里。为此,谢盈便停了一日,在官道林中歇息。
“姐姐!”刘锐从马车里走出来,“你不困吗?”
此刻的谢盈正坐在江边发呆,回头看看他谢盈便笑了起来,“不太困。”
“从前我们行军一时走个七八日的都有,”谢盈的目光远去那几辆马车,“只是你们在,总不好叫你们太劳累。”
刘锐点点头,谢盈便仔细的看了看他,“你好多了吗?”
“刚才军医已经替我拆线了。”刘锐说着便对他笑了笑,谢盈只好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的头,“那么疼,还来乱跑。”
此时便传来的药苦味,谢盈赶紧遮住自己的鼻子,“赶紧去吃药!”
刘锐并没打算走,“我就在这陪着姐姐。”
谢盈只好叹了一声,刘锐又看了谢盈身边,“红叶红缨姐姐呢?”
“我让她们去弄吃的……”谢盈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却看着红叶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走了过来。
“你看,还让你红叶姐姐亲自给你端药!”谢盈又轻轻锤了锤刘锐的肩头,刘锐只好挠头。
红叶蹲下来的时候,刘锐还没有接。
谢盈只好瞪了他一眼,“怎么还要我喂你?”
刘锐接过后却又递到了谢盈眼前,“这是姐姐的药。”
“我又没病,”谢盈看着那药,心虚的说了一声。
他继续劝着:“姐姐是将军,身子一定要好。”汤药再次递到谢盈眼前。
她只闻了闻便往后躲了躲,“太苦了,我不喝。”
“姐姐怎么像小孩子不喝药?”谢盈轻轻推了推,“我不喝。”
红缨又跌跌撞撞端来另外一碗汤药,“刘锐你的药来了!”
刘锐只好递到谢盈眼前,“姐姐若是不接着,我可就喝不了药了。”
谢盈咬牙接下,看着黑乎乎汤药就望而却步。刘锐又赶紧从怀中掏出蜜饯来,“郎君之前就交代过要看着姐姐好好喝药,这个也是郎君给的。”
她探了探头,刘锐又神秘的收回去。
此刻谢盈便“噗嗤”的笑起来,将汤药接过,一口咽下。
刘锐紧随其后,随后将蜜饯摊开在谢盈眼前,“姐姐,快吃一个。”
这里的蜜饯各式各样,都是谢盈往日里爱吃的。她嘴角微微扬起笑,“他倒是有主意。”
谢盈不爱喝药的时候,萧珂总是哄着她,一天一个样的蜜饯干果,谢盈总能吃到不重样的。
萧珂美其名曰“奖励”。
捡了一颗,谢盈便含在口中,眼角便有些泪湿哒哒的挂在睫毛上。思念总是这般猝不及防。
刘锐将蜜饯缓缓握起来,悄然的走开了。
姐姐的笑容和眼泪都是给另一个人的,他要忘了这一份喜欢,只能黯然退去。
午后困意袭来,谢盈便去了平城的马车略睡一会。
而平城也还是在凉州刺史府中选了四个婢子随侍。
平城不知道为什么就将自己靠了上去,心头突然有了中想法,若谢盈是个男子该多好!
谢家也有男儿,谢博士太过儒雅了。
就这么两个人靠着睡了一个午后,太阳西沉,林鸟归来,寒气便传来。
平城更是为谢盈搭上了一件自己的大氅,却将她惊醒,“你醒了!”
谢盈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毫无顾忌的伸个懒腰。
“谢谢啊!”她将大氅递到平城的手中。
平城却认真的凑在她的跟前,“谢盈我从前怎么没觉得你挺好看的。”
她赶紧蹙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