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抱着芸香,收紧了手,目光有些水雾,继续沉沉的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那池塘的另一边,竟然有个隐蔽的小亭台,我在水中,听到了小丫头的对话,原来,亭台之中的人,竟然是东时灵忆。”
“我抱着最后一博的心态,跌跌撞撞的向亭台跑去,任凭岸上的侍卫挥刀砍向我,好在,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东时灵忆出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东时灵忆要救我,那个时候,老皇帝刚死,东时灵忆不应该是恨秦家的么,可是,东时灵忆还是帮了我,甚至,以死相逼,迫使陆子昂拿出了解药。”
“我不懂,可是,东时灵忆只是留下一句,你们死了,她,会很伤心的。我只觉得世间,原是有真心的爱的。东时灵忆离开主子,也是困于心罢了。”
冷凝觉得,芸香应该是被风给吹冷了,身体都冰凉了些,不由得更加裹紧了芸香。
“你不是说,为何那天,我浑身血淋淋的么。其实拿到解药后,那陆子昂,当着东时灵忆的面把我放了,可是背地里,却派了杀手追踪。”
“还好,算是命大吧,他们刺向我时,胸口前你送我的那块木牌,挡了一下,剑刃偏差,所以,我活了下来。”
“我一直在想,木牌是你送的,就是你救了我,同样,我也要救你。就算拖着,爬着,我也要来找你,把你救回来。”
冷凝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芸香面庞上,芸香,却没有动,冷凝低下头,温柔的擦拭着。
冷凝抱着逐渐冰凉的芸香,缓缓的笑了,笑得悲凉,泪水决堤,喃喃低语:“你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冷凝一直不肯承认,在说东时灵忆的时候,芸香已经没了气息。
习武之人,又怎么会不知!芸香,没了气息!作为医女,又怎会不知,芸香,根本熬不过今夜!所以,才陪着芸香,说这么多话!
冷凝仰天大笑,极其的悲切,紧紧抱着怀中的芸香,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你,还不知晓我的心意,怎么能这么去了呢………
冷凝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不住的颤抖起来,整个人,瞬间萎靡不振,极度的虚弱,捂着心口,气血翻涌,额头冒出了冷汗,目光有些空洞,喃喃低语:
“虽然那木牌救了我一命,可是却伤及肺腑,重伤不愈,拖延至今,越发严重,不过是在你面前强撑罢了,索性,你看不见,我也就放心了……”
“对不起,你让我好好活下去,我怕是,要食言了……”
冷凝缓缓的贴近芸香的发鬓,紧紧的扣住她的手,十指交握,扬起温柔的笑来。
此生,能与你同死,何其幸运……
来世,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我想,早点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泪崩了………
☆、心口的窟窿
肠断相思岁岁同,事世情缘梦难通。
满山烟雨桔花白,无尽相思夜夜风。
齐府内
一大清早,鸢柔就有些心慌,昨夜总是睡不安稳,孩子也交由乳娘照顾,为何,自己会心神不宁的。
鸢柔缓缓的来到了芸香冷凝的院落,缓缓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两人靠在床边,相拥的一幕,有些怪异,鸢柔气息不稳,隐隐发现不对。
“芸香?冷凝?”
鸢柔皱起眉头,走近一看,两人嘴角泛着笑容,面色苍白,鸢柔颤抖的抬起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猛然一震,跌坐在地下,眸华睁大。
怎么…怎么会……这般……
事实就是事实,两人,已经全然没有了气息。
鸢柔的心实在沉痛,芸香和冷凝,不管是在秦府,还是齐府,也是有几分交情,自己,更敬佩两人,虽然只是侍卫,可是那忠诚,性情,都让人肃然起敬。
不知过了多久,鸢柔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两人,轻声说道:“对不起,最终,我还是没能完成你们的心愿……”
鸢柔的话语很轻,飘散在风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来人,将这两人,一同火化……”
也许,只有这件事,我能做到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们,经历的痛苦磨难挫折太多,便安歇吧……
………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秦清枫一觉醒来,便飞快的起身,拿起一旁早已准备的干净黑色男子衣衫,快速的换了起来。
秦清枫没有停留,拿起晓月剑,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径直的往外走去。
黑衣人没有拦住秦清枫,避让开了。
秦清枫没有回头,身后的那道目光,一直存在着,自己不敢回头,也不敢面对,甚至,一点勇气都没有……
屋檐下,一直站着一个一身粉色襦裙的身影,温婉优雅,芙蓉桃花面,美眸流转,如此绝美的容颜,正是早就守在京城的姜妍!
一个黑衣人来到前面跪下,说道:“主子,要不要派人尾随?”
姜妍靠着朱红柱子前,神情有些落寞,素手划过栏杆:“不必,将虎二文送过去吧,是她的人,也没必要留在这。”
“是,主子,只是,现下,咱们该如何行事?”
“皇宫之内,静观其变,随时来报。再者,去查一查,那魔影殿的印记,又该如何消除。”
“是。”
暗卫下去的瞬间。
姜妍的眸华闪了闪,抓紧了栏杆,骨节泛白,自己好不容易,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去除了清婉身上所有的疤痕,消除了她之前的痕迹……
离开自己不过三个月,清婉,便成了这般,伤痕累累,她,全然不在乎了么……
甚至,一点都不愿见自己……
…………
秦清枫回到齐府时,悄悄的翻越墙头,从窗户,进了芸香和冷凝的房间。
只不过,未见两人,却只见到鸢柔坐在桌上,面上有些淡漠。
秦清枫负手而立,皱眉:“芸香和冷凝呢?”
鸢柔这才回神,急切的站了起来,细细打量着一身黑衣的秦清枫,应该没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京城,现在已经闹翻天了,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消息,秦家余孽回京,现在到处在抓你,而且,公主被歹人劫持,当朝丞相不知被何人施膑刑,俨然是废人一个了!”
秦清枫有些冷意,缓缓落座,自己倒了杯茶水,淡然的说道:“这京城,一点风波,就这般,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鸢柔眸色微闪,突然想到什么,颤抖着出声:“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秦清枫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便是默认。
鸢柔打了个冷颤,劫持了大婚的东时灵忆长公主,又挖了一朝丞相的髌骨,自己,还是罪臣之子,当真是胆大妄为!不过,能做出这些事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秦清枫眸华闪烁:“这般利落的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陷入绝望的深渊,亲眼看着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失去!这,是他害了这么多人的报应!”
鸢柔的心颤了颤,眼前的清婉,与将近两年前温润如玉的人,大相径庭,此时,她身上,犯着冷冽之气,多了些肃杀。
鸢柔沉默半晌,缓缓问到:“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秦清枫放下茶杯,目光放空:“南越入侵,西境饱受战乱,东清皇帝,有求于我,必然,会与我做交易。”
“你想进宫?”
“对,我还想见见我的父亲,他,没有死,应该被关在某个地方。”
鸢柔沉默了,坐在一旁,默默的叹息,该惋惜呢,还是欣慰呢。那个一心向往自由肆意潇洒的清婉,终究,还是背上了枷锁,更坚强的面对这些坎坷磨难………
“芸香和冷凝呢,走之前,我想见她们。”
秦清枫出声,奇怪鸢柔是将她们带到哪里去了,为何不在这屋里。
鸢柔重重的叹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你若是想见,去那桃花树旁的亭台里,就当,送她们一程……”
秦清枫有些不好的预感,强烈的不适让自己快速的冲去那亭台。
远远的,那亭台之中,空无一人,而那案桌上,却有着两个盒子。
强烈的窒息感让自己快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秦清枫跌坐在桌案前,抚摸着两个盒子,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