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南天家住桑葚树下,他摘了许多的桑葚,分享给众人。他乐呵呵地递给格杀,“给你,可好吃了,可甜了。”
格杀见他如此款待自己,心中越发愧疚,想起子非鱼的话,是自己杀了他父母,他还对自己这样好,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吧。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桑葚,吃进嘴里,甜味在口中蔓延,心中却一阵发酸,我是坏人,还是最坏的那一个。
方正率先察觉到格杀的不对劲,他伸手拍了拍格杀的后背,“你要是不开心就和我说,我哄哄你。”如此暖心的话语,格杀心中更加酸楚,要是自己是个好人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和他在一起,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格杀都忧心忡忡,生怕自己的秘密被曝光,让阿正知道自己的黑暗那一面。
大雨将至,原本的晴空万里一下子被乌云覆盖,团团围住。
“你们先进我家吧,躲躲雨。”南天盛情邀约,方正和红药欣然应邀,只是格杀心中有愧,不肯进去,“你们去吧,我反正是鬼,不在乎淋雨不淋雨的。”
格杀独自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黯然伤神。
此时,方正和红药在南天家里,望着他的背影,“格杀今天很不对劲,虽然他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不爱说话,冷酷,也不爱笑。但是,今天就格外地不对劲。”
红药倚靠在门边,“那你说他怎么了?”
方正:“我也不清楚,他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了,问他也不说,无论我怎么逗他,他都不笑。”
南天从屋里找来核桃,“别想太多,说不定他过会儿就好了。来,吃核桃。”南天见他们不拿核桃,猜想他们不会剥核桃,于是自己开始剥核桃,他那白皙细长的手指,灵巧地剥核桃,不一会儿,一大盘核桃就剥好了,“诺,我剥好了,你们吃吧。”然后,南天又从剥好的核桃中匀出一半倒在白瓷中,他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到格杀身边,“哥哥,吃点核桃吧,可好吃了。”
格杀蓦然抬头,看见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哥哥?”他果真不记得了。
南天点头,“对呀,哥哥,我才修炼人形没几年,你应该比我大,所以你是哥哥,格杀哥哥,他是方正哥哥,她是红药姐姐,你们都是好人,是天天的朋友。”
格杀心中猛地揪心般痛苦,“谢谢你。”
天天怕他不好意思吃核桃,还特意拿出来准备喂他,“吃吧,哥哥,可好吃了。”
格杀想起子非鱼的话,联想到他的父母,“你现在过得好吗?”
天天笑嘻嘻地回答:“我挺好的,每天和山上的小朋友们玩,他们很照顾我。有的时候,会有一些人来山里探险旅游,我喜欢悄悄看他们,他们都很善良,发现我还会给我吃的呢。”
格杀巍巍颤颤地问道:“那,,,你,,,,家人呢?”
这时,南天眼眶不自觉滑落一地泪珠,“我父母都不在了,不过没事,我知道他们会在天上看着我,守护我。我父母从小教导我要乐观开朗,我答应过他们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我做到了,我真的有过好每一天。”
格杀内疚极了,想抚摸他的背,好好安慰他,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手脏,不干净,害死他的父母,还惺惺作态安慰他,便打消这一念头,陪着他一起难过。
南天哭了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他愈合内心的伤口,反而来安慰起格杀:“哥哥,所以我听方正哥哥和红药姐姐说你已经难过一天了,是因为想念家人吗?如果这样,你才要变得开心呢,你的家人肯定不希望你为了他们难受,他们是想你开心快乐,所以,哥哥,别难过了,来,吃核桃。”
南天的小手将核桃递到格杀嘴边,他不好不吃,一口咬下去,心中恰似火烧般地疼痛,但是表面上还得假装若无其事,“恩,的确好吃。咱们回屋里吧。”
南天挽着格杀的手,撑着油纸伞,慢悠悠回到屋里,与他们相会。
雨渐渐停了,雨后彩虹出现在山的另一半,绚丽夺目,光彩异常。空气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清新。红药走出小木屋,“你们快出来看,那里有彩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道彩虹桥高高架在半空中。
溪水叮咚,清泉石上流,野花绽放在各个角落,装点着风景。
他们玩闹了许久,方正最后才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红药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南天告别。南天急急忙忙地说道:“先别走,我有东西交给你们。”说完,他跑向屋内,端出来一大包的物品,“这是我平时自己做的杏干,酸酸甜甜的,你们带上,这杏干开胃,很好吃的。还有这是我家后面的桃子,真心甜,你们也带上,不过最好早点吃掉,不然放久了会坏。还有还有啊,这是我独家秘制的蘑菇干,你们炖汤的时候放进去,一点点就鲜得不得了。”
面对南天的盛情,方正不好意思手收下,这也没有带礼过来,还又吃又拿的,“南天,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不能收。”
南天可不管这么多,“好久没人陪我玩了,你们好不容易来我家做客,我是真心拿你们当朋友的。我不管,你们必须拿着,这是我的心意,不拿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他强硬地塞到方正手中。
方正只好接住,“那谢谢了,天天。”格杀在一边,心中犹豫要不要告诉南天真相,他父母去世的真相,见南天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自己要是说了,他肯定不会这样开心了吧,与其让大家都不开心还不如藏在心里,既然南天不知道这事,那就先瞒着吧,格杀小心翼翼地藏起小心思,不敢看向南天的眼睛,甚至不敢和他说话。
南天笑呵呵地说道:“这有什么,咱们都是朋友。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好无聊的,都没人陪我玩,你们给我带来了快乐,所以不要不好意思,安心收着,必须吃完,这是我的真心。”
方正和红药点头,乖乖地答应:“好,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们走了,下次再见。”
格杀落寞地走在最前面,看着他们道别。
他们一步三回头,“南天回去吧,别送了。”
南天恋恋不舍地在后面冲着他们招手:“哥哥姐姐们再见,记得有空回来找我玩,天天会一直等你们的。”
拐角处,格杀见他们没有跟上来,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心中郁结不平,急火攻心。他站不稳地靠着一棵树,过了一会,方正和红药走过来,“格杀,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们都跟不上。”
格杀偷偷抹去嘴角的血迹,略带深沉地说道:“那我慢慢走。”他忍不住回头,一回头就看到后面有个渺小的身影在热切地招手,他知道这是南天,心中越发愧疚,走路都踉踉跄跄不平稳,还是方正扶着他走的。
☆、小心翼翼守护他
回到寺庙中,方正问道:“格杀,要不我陪你一起入画吧,或许能帮到你什么?”
格杀瞬间拒绝:“不行,我再试试,你在外面等我,不许进来,不许。”他不敢赌,他赌不起。留下方正和红药,格杀再次入画。
这次巨石依然矗立在水中央,格杀坚定地说道:“我不想恢复记忆,也不想留在画中。”巨石上赫然显露出字迹:如果要恢复记忆,只需摘下灵符。
格杀才注意到巨石上张贴着一张明黄色的符咒,他下意识地将手缩在身后,生怕自己无意间触碰到这符咒,万一碰掉下来就再也出不去了。他又联想到子非鱼,这是个不□□,自己该拿他怎么办,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愿意放弃自己,非得出现在自己眼前,哎,想做个好人真难,难怪说苦海无边,可是回头的岸边又在哪里。
他在画中思量许久,还是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最终只好出去。
刚一出来,他就看到方正和红药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咀嚼着,方正见他出来了,便拿来杏干,“给你吃,这是天天送给咱们的,我们吃了许多,真的好甜啊。”
哎,格杀一见到这杏干又想起天天,心中很是烦闷,只好走到一边去,暂时不想理会任何人。
“对了,你们接下来干嘛,我瞧着格杀好像没有恢复记忆。”红药咽下杏干,好心问道。
方正远远望着格杀失落的表情,自是不忍心打扰他,便回答道:“我们也许会回家吧,我曾经的家。”这话引起了红药的好奇,“你家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