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君又问蓷儿:“紫龙山情况如何?”
蓷儿答:“紫龙山的人有灵力护体,且不善战,内心拒绝杀戮,所以基本是救人为主,伤亡不重。”
“青龙山呢?”
蓷儿答:“青龙山的人都是救青龙君心切,又多是琅琊国人,与女战神一起击杀最为英勇,死伤最为惨烈。”
青龙君又指着纸上的名字问:“雨末?”
蓷儿答:“紫龙君吩咐雨末和明震不准去赤龙山,但是我们回来,这两个人就都不在神宫了。”
锦伦答:“有人看到赤龙君驭龙进熔岩洞前,身边有一个人,说是穿着白衣,腰间却有鞭子,我听描述像是雨末。”
青龙君吩咐道:“去紫龙山寻找一下,看有没有受伤的人去那里疗伤。”
蓷儿道:“紫龙君不在,紫龙山灵力溃散,已经派人去寻过了,没有人。”
众人神情落寞,死的人已经很多了,失踪的人怕也是凶多吉少。青龙君看到聚星堂外有一女人的身形来回走动,便问那是何人?
蓷儿道:“是西陵国的皇后,主神请她来与紫龙君相认,还没有回去,刚刚得知紫龙君被封印在赤龙山,应该是来求见青龙君的。”
“相认?”
“她是紫龙君的母亲。”
“什么?”
青龙君瞬间愕然!
青龙君在藏书阁收拾残卷。多半的书籍已经被完全烧成灰烬,还有不少烧了一半又被水淋湿,墨迹模糊也都无法看了。只有极少数的古籍完好无损,屏遥递上茶水道:“青龙君,喝口水休息一下吧!这些残卷,让属下来整理吧!”
青龙君水也不接,只是道:“谁也不许动!主神喜欢这些书和笔记,我要亲自整理!”
嘴上虽这么说着,眼前却泛起眩晕,三天滴水不进,也没合过眼,他只是肉胎凡身,顶不住了。
青龙君叹了口气,抱着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一摞书,默然心道:主神,请你责罚我吧!求你饶过月影,是我管教不严,是我的错!
恍惚间,青龙君看到藏书阁恢复了原貌,四下观望,惊然发现,殿中有一座冰山,走进细看,里面冰封一人,面目清秀,微闭双眼甚是安详,嘴角一抹血迹却嬉笑的模样。
青龙君走上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冰山,轻轻唤着,月影,月影!
青龙君的眼前又出现了熔岩洞,赤龙君身负锁链,又被地狱火围绕,被囚禁在洞中,赤龙山下不断有死尸聚集,发出骇人的低吼声。
紫龙君来到熔岩洞训诫他,赤龙君却道:“无念,我知我罪无可赦!但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你若允我,从此我就不再使用任何的魔法生事,山下的死尸我也立刻让他们归于尘土。”
虽然赤龙君语气极其的平和,但是青龙君还是感觉到了这请求其实是威胁,如果此时紫龙君不同意,那么赤龙君就是还是要用魔法召唤死尸,不知还要闹出什么祸事。
紫龙君问:“何事?”
赤龙君抬头看着紫龙君,那黑色的眸子里闪出亮光,眼神里是炙热的希望,“你让我再见一眼青龙君,让他来这里见我最后一面。”
紧紧被锁链禁锢的双手伸向紫龙君的衣摆,像个索要心爱之物的孩子拉起大人的衣角,赤龙君流着泪苦苦哀求,“无念哥哥,我求求你,让迎风再来见我最后一次。”
这个从小打不疼吓不怕的月影,那个十二岁可入主赤龙山,不可一世的赤龙君,如今似乎失去了一切。一面是苦苦的哀求,一面是翻腾的地狱火释放出滚烫的热浪。
紫龙君无奈,似是答应了赤龙君的请求。然后,青龙君看到自己走进熔岩洞,看到被锁链束缚的赤龙君不免有些心疼,赤龙君面上笑着,叫了一声:“迎风哥哥,你来了!”
旋即,那脸上的笑容却变了样,狞笑里藏着阴狠,青龙君一见这笑容就知道,赤龙君的要求岂能是再见他最后一面那么简单?果然,再回头,身后的熔浆已经升起挡住了去路,将青龙君困住了。赤龙君阴狠道:“青龙君,你以为你能从我这里逃走吗?我是为你才有今天!你以为我在这里受苦,能让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吗?”赤龙君的面容已经变得极其狰狞恐怖,眼里灼灼红光似要喷出火来。
青龙君厉声呵斥:“月影,你犯下的错已经够你一辈子在这里悔过了,不要再执迷不悟!”
“哈哈哈…”赤龙君笑的凄厉,语气也更加阴森起来:“琅琊国,洛王城,司贤坊,龙映山!”
“住口!”青龙君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大大的震惊,这赤龙君居然知道他的家,这个恶魔不死,岂不是全家都要难逃他的魔掌?
“你新婚之时,我会去你家扭断你新娶之妻的脖子,还有你的父亲,你的母…”青龙君气极,不等他说完,一把上去掐住了赤龙君的脖子。
“母…亲…”赤龙君被扼住脖颈,极其困难却十分恶毒的吐出两个字,青龙君大怒,手上的力度加重。
赤龙君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寒光一闪,青龙君本能的用另一只手将刚露出的刀把向赤龙君推了一掌,一掌送出才发觉异样,那刀把是朝向自己,刀锋确是朝向赤龙君自己。
这一掌力大势急,那短刀已经没入了赤龙君的小腹。
青龙君一惊,再抬头看赤龙君的双眸,暗红褪去,却显出一片阴柔。赤龙君束着锁链的双手握住青龙君推向刀把的那只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短刀拔出,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青龙君赶紧收了扼在赤龙君脖颈间的手,一把扶起已经瘫软,向下滑去的赤龙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思考,青龙君俯下身去,接住赤龙君,厉声里带着柔情,“月影,月影,你这是做什么?”
脖颈被捏碎,腹部血流不止,月影只求一死。但是他要死在青龙君的手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却带着坚定,默默地念完了狂魔咒语。赤龙君身死,但是他的魂魄会变成狂魔守护青龙君。
赤龙君死了,熔浆退了下去,青龙君大喝两声月影,他舍不得月影这样死去,他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情谊更珍贵。
他流着泪背起月影,走下赤龙山。
神宫。
如同第一次迎风背着月影来到神宫一般,青龙君背着赤龙君迈着那八百级阶梯,步步蹒跚,身后一条血迹从山脚一路在两人的身影之后滴滴追随。
青龙君将赤龙君缓缓放在藏书阁的地上,跪地求告:“主神,我求求你,救救月影!”
主神上前查看了赤龙君的身体,早已没有了气息,还如何能救?青龙君上来拉住主神的手,还是不断的求:“主神,你救活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月影能活过来。主神,我求你…”
虽然赤龙君曾犯下大错,杀人无数,但是此刻,主神也是心疼的,又有青龙君在苦苦哀求。如果她能,她应该是愿意的。可是她已经没有神力了。
主神抱住青龙君试图能够安慰他,那曾是神界的至尊,世人敬仰的青龙君,现下哭的这样的忧伤与无助,“迎风,我没有神力了!我救不了他!”主神轻声说完,又轻轻的替青龙君拭泪。
青龙君吃力的起身,绕过面前的主神,又来到了紫龙君面前,青龙君身量奇高,本巍峨的身躯突然在紫龙君面前跪了下去,他们是平辈,最重视礼数的青龙君现在却跪在了紫龙君面前,紫龙君赶忙也跪下了,见青龙君对他叩首拜礼,也赶忙叩首还礼。
拜了半天,青龙君道:“无念,我求你,冰封住月影,等下任主神来神宫,我会再来求他…”
紫龙君望向主神,此时,分明是一起长大的三个兄妹想要齐心保住最小的弟弟,不要就这样死去。主神点了点头,紫龙君来到赤龙君的尸身前,主神和青龙君、紫龙君共同摆好赤龙君已经冰冷的身体,好像是那个小小的月影睡着了,哥哥和姐姐在给他摆正手臂盖好被子。
紫龙君抽出冰雨剑,默念口诀,冰雨从赤龙君的上方落下,凝结在他的身上,渐渐累计冰冻,将赤龙君包裹在其中,赤龙君嘴角似乎有一个浅笑,他分明是带着满足死去。
往事散如云烟,青龙君又重新凝视抚摸那冰冻着月影的冰山,却惊然发现,封冻着月影的冰已经融化将尽,藏书阁内铺满了融化之后的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