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快速浏览完信上的内容,将其完好塞回信封内,恭恭敬敬递还给林藏,满脸赔笑,“我说嘛,原来是L大的学霸,难怪能破格进入20楼,长得也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是下城区那种贫民窟里出来的。那个,不好意思,再打问一下,您到这儿来是……?”
“是来照顾我妈妈的,她是在这儿治病。”
保安笑着冲他点点头,眼睛却不安分地朝病房里瞟。
林藏探头挡住他的视线,“陆院长的亲笔信你也看过了,我母亲的住院手续都是他亲自办的,所有费用我们也一直按时交着。您还有疑问?”
“没有没有,小帅哥你别误会,我们也是没办法,万一出了问题都得我们自己担着……”保安一脸假笑,纵横沟壑堆了满脸。
林藏最终被放行,在他进入老妈病房之前,钟声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了,领着大队人马打从他跟前经过,助理保镖什么少说得有二三十人。
两名保安一见钟声的超豪华贵宾阵容,立即奉上立正敬礼问好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标准化动作,“老板早上好!老板辛苦了!老板您慢走!”
行为之夸张,声音之洪亮,语调之激昂,令一旁的林藏倍感震惊。人和人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医院走廊不算宽敞,钟声和林藏擦肩而过。钟声丝毫不理会两位保安振聋发聩的请安问好,反而是盯着林藏看了一路,居高临下的,一直以来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透露着那种得知了什么秘密的快感。
莫非他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偷听自己跟别人讲话?
好歹也是堂堂的集团总裁,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林藏回了他一个白眼,迅速钻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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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十分安静,老妈刚治疗完,现在睡得正香,老爸守在病床前,呆若木鸡。
林藏找了个椅子坐下,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屋内唯一发出动静的物体上,墙上挂着的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彩色画面不时切换,音量开得很低。
这是老妈老早养成的习惯,开着电视反而睡眠更佳。
“目前,远山春墅一期已经竣工,二期工程正在火热进行中。远声集团副总裁钟声表示,二期拆迁工作也已完成,他很有信心能将‘远山春墅’打造成一颗闪耀的城市明珠……”
远山春墅,又是远山春墅,打开电视或手机,总能看到它的新闻,财经新闻播完了,社会新闻播,没完没了。
如果林藏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到钟声的那个废旧工地,就是远山春墅二期的选址所在。这么重大的项目,难怪当时闹得声势吓人,就因为这个远山春墅二期,林藏没准哪天又要流离失所。
也不知道房东会不会退押金。
一想起钟声那时的那副嘴脸,以及自己未来凄惨的命运,林藏太阳穴就直突突。
“道貌岸然的变态资本家!”林藏举起遥控器,果断关了电视。
“这屋里什么味道?”林藏吸了吸鼻子,病房内正弥漫着相当浓烈的腐臭味。
老爸指了指墙角处的一个小纸箱,“刚才你大姑来探病,送来一箱鱼。”
林藏脸上一沉,走到墙角翻看那箱鱼,钻心的恶臭汹涌扑来,差点把他熏吐了!
老爸赶紧上前去收纸箱,“别怪你大姑……她不是成心的,我这就扔了去……”
林藏看向老爸,情绪激动,“您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吧?还要为她开脱?”
“别误会,她肯定也不知情……”
“她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妈妈,成心添堵,恶心人!”
“7号床,7号床!有人举报你们病房有恶臭传出,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刚才那俩保安,吆喝着走了进来。
“你们左边住的是法院院长的小姨子,右边是市长的老丈人,最里边的高级病房也被远声集团董事长预定了,说话就要住进来……在这儿住院疗养的可都是贵人,出了问题你担得起吗?”
“别跟他废话,这一家子都下城区的……刚才我就看他不对劲,果然有问题!”
俩保安翻脸如翻书,你一言我一语,什么难听说什么。
老爸上前赔笑解释,林藏默默俯身抱起那只纸箱,引着“祸水”往外走去。
保安捏着鼻子跟在林藏身后,手里对讲器传出的人声和讯号声交叠繁复:“把7号床家属带到安保室,把7号床家属带到安保室……”
总台指令一出,两名保安更得了势,推搡着林藏往安保室走。
“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们主任过来处理你的问题。”
“箱子不能放地上,别把我们这儿弄脏了。”
俩保安盯着他指手画脚,林藏抱着那只发臭的纸箱站在安保室中央,箱子里频频飘出的味道让他奔溃。
林藏对面是一扇巨大的监控墙,那上边有大小十几块屏幕,实时监控着20楼的每一个角落,屏幕上蓝光闪烁,不时发出细密的讯号声。
墙上的主屏幕占据着绝大部分面积,连接着20楼会议室的监控。林藏从监控屏幕上看到,长条形的会议桌一侧坐满了人,是以陆院长为首的医院专家团队;另一侧只坐了一个人,他散漫地靠着椅背,目光冷厉,神情倨傲地看向对面众人。
没看错的话,那人正是钟声。
“靠,又是他!”林藏感觉自己起了满头包。
怎么哪儿都有他!
☆、第七章
20层特护病区非常安静,走廊上基本无人走动,只有极个别的医生护士快步穿行而过。
林藏抱着那只装满了臭死鱼的纸箱,从办公区穿回医护区,从20层下到1层,平静地走出医院大门……
所有路过的人都捂紧口鼻,向他投来不满和嫌恶的目光。
林藏拦了一辆出租车,抱着纸箱坐了上去。
“艹,帅哥,我说你这箱子里装的啥玩意儿?不会是什么有毒生化武器吧?这味道太有杀伤力了!”出租车司机转过头,感觉要疯。
“不好意思,去下城区,滨江花园。”林藏抱紧箱子,“我付你双倍车费。”
司机犹豫片刻,回身坐好,发动了汽车。
林藏把车窗摇到最大,任呼呼的北风贯穿整个车厢,恶臭多少淡了一些。
司机不时地瞄后视镜,“帅哥你长这么帅,带着这股子味儿满大街跑,不怕吓跑那些想追你的小姑娘?”
林藏像是没听见,没接话。
“……”司机与乘客搭话被无视,脸上总有些挂不住。
“你是真不嫌臭啊?”几分钟后,司机忍不可忍,拧着眉又问了一遍。
“嫌啊,嫌死了!我有洁癖。”这次林藏终于开了腔,一脸无辜。
洁癖你他妈还带着这股恶臭满大街跑?
还他妈污染我的车?
司机觉得这人大概是个神经病。
“滨江花园算是下城区的富人区呢……帅哥,你家住那儿吗?”
“我可住不起那种地方,我穷得要命,”林藏盯着司机后脑勺,“我去给人送点儿礼。”
“送礼?”司机趁红灯的间隙,回头又瞅了一眼他抱着的纸箱,回味了一下车里令人窒息的恶臭,再也不吱声了。
他百分之百确定这位乘客脑子有坑。
不多久,林藏在滨江花园大门口下了车,他脚刚着地,出租车便飞速驶离,那一骑绝尘的架势,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连累沾上些傻气晦气和邪气。
刚一进小区,林藏看见大姑那对双胞胎外孙正在空地上玩耍。
其中一个熊孩子发现了林藏,立刻飞奔而来,抱着他大腿喊“舅舅”。
林藏今天没心思逗孩子玩,直接上楼去找大姑。
大姑见到他挺意外的,惊得半天没说话,上下扫视他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他抱着的那只纸箱上。
可能是闻到了纸箱里十分不美妙的味道,加上心虚有愧,大姑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捂紧了口鼻。
“大姑,谢谢你的礼物。”林藏嘴角一勾,两片薄唇弯成了漂亮的弧度,带了些虚假的凉薄。
说完,林藏走近大姑,双手举起纸箱,箱口朝下,死鱼接二连三地落在大姑头顶,腐败发烂的尸体擦着女人惊恐的面容落下,血水洒了她一身,也泼了一地。
女人当场崩溃,尖叫咒骂,十分难看。
林藏被她闹得脑仁疼,他叹了口气,铆足劲儿:“别闹了,听我说。”